「行。」老爺子拿上兩麻袋，一把鋤頭就進林子了，身旁背著的酒葫蘆一晃一晃的。

　　周果拿著東西往下走。

　　她沒怎麼挖過冬筍，不怎麼會找，隻能看哪裡有大的裂縫凸起，拿起鋤頭刨一刨，挖一挖，十次倒有三四次能有收穫，就是都不大。

　　還有好些被挖過的坑，看來是被人找過的。

　　找了還沒半個時辰，林子裡就來了別的人了。

　　還沒進林子周果就聽見聲音了。

　　隻聽他們道：「誒喲，這路上怎麼還有兩匹馬，這馬是誰的？」

　　「你管人家是誰的呢，快別說話了，萬一是哪個大人物的，你摸了他的馬，他砍你手怎麼辦？」

　　一群人就沒了動靜，大概是怕了。

　　周果暗想，也不知道是哪個殺千刀的，人家動一下他的東西，就要剁人手，她回頭要是遇見這樣的人，一定要湊上去讓他踩兩腳。

　　一邊想一邊低頭找，這東西可真不好找，這麼久了，才找著八個，這麼點大，還不夠她一個人一頓吃的。

　　為了不嚇著他們，她拎著麻袋默默地走遠了些。

　　但是後面運氣好，碰到一窩五六個，給高興壞了，埋著頭一頓挖。

　　「誒喲！」

　　挖到起興處，一道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她擡起頭來，見是一個約摸十一二歲的男娃，見到她很是吃了一驚，摔了一跤。

　　還沒等她說話，不遠處一個婦人就喊道：「怎麼了？」

　　奔過來一看見到了周果。

　　周果咧開嘴，剛想打個招呼，那婦人扶起男娃子就急匆匆走了，好像碰到了什麼瘟神。

　　周果：「......」

　　人走遠了，隻好鬱悶的繼續低頭挖筍，她娘不是說她長得不錯嘛，怎麼好像不是這樣啊？

　　又不是夜叉，怎麼這麼怕她呢？

　　想了一會，這筍挖起來太有成就感，就沒空想了。

　　又過了大半個時辰，帶來的兩個麻袋都裝滿了，還剩下五六個沒處裝，她隻好割了根藤子，綁起來，提著走。

　　爬上去，老爺子還沒下來。

　　她找了塊平坦的地，砌了個竈，生了堆火，從馬背上上取了個瓦罐下來，燒了一罐熱水。

　　往火裡丟了幾個芋頭，放了幾個雞蛋，大冬日的還是要吃些熱乎的才好。

　　過了大概一刻鐘的功夫，老爺子也拎著一麻袋冬筍從山上下來了。

　　見到這堆火，喜道：「我剛想喝杯茶，你這堆火生的好。」

　　周果將雞蛋扒拉出來，沒有放在明火裡的，這個時候才熟。

　　蛋殼已經炸開了，裡面進了些灰。

　　老爺子並不嫌棄，伸出帶著厚繭的手，拿起拍了拍灰，左右手倒騰不那麼燙了，剝掉蛋殼，香噴噴的吃起來。

　　周果也剝了一個，烤雞蛋不同於煎雞蛋煮雞蛋，獨有一股香味，帶著特有的煙火氣。

　　她很喜歡吃，尤其是在這樣的野外，幹了一上午的活，來上這樣一個燒雞蛋，滋味美的很。

　　老爺子眼尖瞄到一旁的兩個麻袋，眼睛一瞪，「下面冬筍有這麼多？這才多久的功夫你就挖了兩麻袋？還不夠裝？」

　　他比她還後下山，也才勉勉強強一麻袋，這兩麻袋是怎麼挖出來的？

　　周果看了一眼老爺子旁邊那孤零零的一麻袋，好像還沒裝滿，不在意道：「我那是碰到了兩個冬筍窩，挺多的，要不是我碰上了一家人，還能挖更多，我瞧著他們也挖了不少，估摸著是常年挖筍的，也不知道這片竹林是不是他們的？」

　　老爺子搖頭，「這麼大幾片，就算要是也不可能是一家的，應該是無主的，再說就是幾根冬筍，這東西又長不起來，就跟山上的菌似的，主人家見了也不會說什麼，你見過村裡誰家的山連菌都不讓人上去撿了？」

　　「有道理。」周果點頭，有些愧疚，「就是被我這麼一嚇，那家人好像就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去了。」

　　「怎麼可能。」老爺子咽下最後一口雞蛋道：「人家專門來挖筍的，這竹林綿延幾公裡，這裡碰到你了，不知道換一個地方嗎？」

　　說完瞄了瞄火裡，「還有沒有，就燒了幾個雞蛋？」

　　周果將剩下的雞蛋跟芋頭都扒拉出來，泡了一壺茶，拿出兩個小竹筒，熱乎乎的茶倒進竹筒裡，浸泡出一陣香味。

　　老爺子端起來湊到鼻子下聞了聞，搖頭，「竹筒泡茶還是不好，味道大，把茶的香味都給蓋了。」

　　周果端起來吹了吹，喝了一小口，眯眼道：「您老就將就著喝吧，在野外也就是這個條件了，我們快馬出來的，帶瓷杯出來早就給噴碎了。」

　　又喝了一口，嘆道：「其實我覺得還不錯，挺香的呢，有一股竹子的清香味。」

　　老爺子又喝了一口，看著這一片竹林道：「那你還用什麼茶，想要竹子的清香味，揪幾片竹葉不就行了，浪費茶葉。」

　　周果不想說話了，挑了一個長得周正的芋頭，剝了皮，熱乎乎的冒熱氣，吃一口，軟糯香甜，還帶著一股淡淡的奶香味，讓人慾罷不能，吃了一個還想吃一個。

　　也不多，就七八個芋頭，五六個雞蛋，兩人就著這壺茶吃完了。

　　周果看著地上的這一堆皮，意猶未盡，恨不得將地上的皮撿起來舔了。

　　老爺子沒眼看站起來，「走吧，回去吃午飯去。」

　　周果嘆氣，用水將火堆給澆滅，收拾好東西，冬筍挎在馬背上，一躍上馬背，揮開鞭子，回城了。

　　到家也就正午，二胖幾個已經準備好了午飯。

　　周果換完衣裳進廚房一看，全鴨宴。

　　鹵鴨貨裡的鴨頭鴨腳鴨翅鴨腸，烤鴨鹵鴨，蘿蔔燉鴨湯，炒赤根菜，炸花生米，還有一個燒芋頭。

　　二胖生怕周果不滿意，道：「我廚藝不怎麼好，要不上酒樓叫一桌？」

　　周果擼起袖子轉身去院子裡洗了個手，邊走邊道：「叫什麼叫，這一桌全是葷菜，還有一個素，夠吃了，鹵鴨貨不是念叨了好幾天了嗎？都有最想吃的了還想吃什麼？」

　　二胖笑起來，「那我擺飯了。」

　　「擺吧。」

　　中午吃飯的少了小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