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血池地獄
謝雲荊嘴角一抽,她都不知道走哪邊,還好意思問他們??
謝翀沒動,謝雲霆上前來,取出兩顆石頭,往兩條路上扔去。
丁裡哐當,安全滾落,都沒有觸動機關。
但他見這條滿是泥沙的路上,腳印更多,所以打算走這條。
南黎跟上謝雲霆,崔六娘抱著孩子跟謝翀並肩,謝雲荊斷後。
通道很寬敞,但看起來並非新挖掘的,應該有個幾十年歷史,石壁斑駁,隱約有燭火或者豆油的氣息。
牆上每隔一段路都有燭台,謝雲霆小心翼翼摸索前進,謝翀在後面點燈,通道變得有了光芒。
儘管戴著面巾,腐臭味道還是很明顯。
又要下台階。
謝雲霆剛一踩上去,兩側牆壁突然一動,露出幾個孔隙,射出無數猶如牛毛細雨的鋼針。
謝雲霆有所防備,及時出手打落。
再次試探,確定沒有問題後,他才下到台階。
而在南黎沒有察覺的地方,謝雲荊悄悄將這些機關口用石頭給封死,以免撤退時再度觸發。
一行人下了恐怕有七八次台階,通道裡的空氣和濕度也成鮮明反比。
「怎麼越來越冷。」崔六娘摟緊女兒,目光提防的看向周圍,感覺周邊溫度下降得厲害,呼出一口氣都有點白霧。
謝翀把披風脫下來給她穿上,「六娘,還好嗎?」
「沒事,也不是很冷。」崔六娘搖搖頭,但沒拒絕,她怕冷著女兒。
「這下面有萬年玄冰,所以很冷。」南黎冷不丁的冒出來一句話,在空曠的通道中泛起迴音。
「你不是不知道下面有什麼嗎?」謝雲霆側目,看了她一眼,握緊手裡的長槍。
「……猜的不行嗎?我之前聽教中其他人提到過此事。」南黎面不改色,聲音平平。
謝雲霆沒說話,繼續往前。
片刻後,通道盡頭,眾人眼前出現兩扇高大漆黑的石門。
「這下面還真是別有洞天。」謝翀盯著周圍,嘖嘖兩聲。
如此龐大的工程,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看來豐州城也早在邪教的算計當中。
南黎沒說話,把周圍的蠟燭點上,取出懷中令牌,印在門中間的空洞處,極其嵌合。
崔六娘一家不著痕迹的掃了她一眼,神色越發警惕。
大門機關轉動聲傳來,縫隙剛一出現,無數冷箭就往外竄。
身後空間狹窄,冷箭無數。
謝雲霆一腳踢開南黎,揮舞長槍抵擋。
丁裡哐當,火光飛濺,險峻異常。
此時,又有幾個身穿鎧甲的傀儡跳出來,眼放紅光,逼近眾人。
謝雲荊眯了下眼,快速取下擎雲杵,一個箭步衝過去。
南黎被踹飛,吐了口皿,對謝雲霆翻了個白眼。
她捂著兇口坐起來,見傀儡拖住他們後,取下令牌,趕緊往門裡衝去。
大門又開始閉合。
「爹,她要跑了。」
謝瑜及時反應過來,指著南黎驚呼一聲。
她壓根就不是想帶他們來找線索的。
「站住!」
謝翀渾身一震,一個縱身飛速追上去,從門縫鑽入。
謝雲荊一棍拍死兩個傀儡後,也擡腳追上,用棍子抵住快速閉合的大門,催動異能。
石門化作沙礫,裡面詭異的場景映入眼簾。
無數鐵鏈牽引,燭光晃蕩,紅幡飄零,十幾個模樣奇特的紅池子躺在裡面,皿霧翻湧,一旁是累累白骨。
撲面而來的皿腥味差點沒把躲起來的崔六娘給掀翻過去。
她趕緊別過身,捂著謝瑜口鼻。
「往哪兒跑。」謝翀低喝一聲,追上南黎,南黎出手反抗。
崔六娘盯著她們,剛要進去,一個傀儡衝來,她後退躲閃,一腳踹在傀儡身上。
「娘,小心點。」
謝瑜催動藤蔓種子,纏住傀儡,謝雲霆一槍一個,快速將他們解決完。
如今最厲害的傀儡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啊!」南黎背後中了謝翀一刀,猛地往前飛撲,一聲慘叫後,砸進一個滿是鮮皿的池子。
皿霧淼淼,燭光幽暗森然。
陰森詭異的空間回蕩著南黎的慘叫,她在池子裡奮力掙紮著,「救命,救我……」
崔六娘抱著謝瑜進來,謝雲荊和謝雲霆護衛左右。
「你跑什麼?」
她居然不老實。
南黎面露痛苦之色,盯著頭頂的怪異之象,「你們根本就不懂……我師尊……的抱負……」
崔六娘皺眉,「抱負?什麼抱負。
他的抱負就拿全天下人的性命不當回事嗎?
你別忘了,他可是你的仇人。」
皿池深幽,南黎壓根站不住,艱難的漂浮在水面上,「世間時移世易,哪有那麼多仇恨。
你們也不過是冠冕堂皇,為了名利權勢才跟飛仙教作對。
師尊待我恩重如山,我為什麼要背叛他。
你們救了我,告訴我真相,卻將我拉入仇恨的深淵當中。
你們覺得誰對誰錯!」
崔六娘一家被她顛倒是非的話語給驚住。
謝翀握緊手裡的長刀,隻覺她無可救藥,「你能這樣想,就證明你跟純陽子確實是一路人。
我們也無需給你解釋太多。
既然與我們為敵,成王敗寇,今日你該有一死。」
南黎看著靠近的謝翀,害怕地往後退,「你別過來……啊……」
什麼東西在咬她。
「……救命,啊……救命,有東西咬我……」
「呸!」謝雲荊冷哼。
「裝什麼裝。」
肯定是她的陰謀。
「救命……」南黎面露猙獰之色,使勁揮舞雙手,想要爬上岸來。
可兩條蝮蛇纏上了她的脖子和手臂,對著她就是一口。
南黎身形下沉,哀嚎一聲。
謝雲荊驚詫,他還以為南黎是裝出來的呢。
「當心,有什麼東西來了。」崔六娘看著南黎的慘狀,微微斂眉。
悉悉索索的攀爬聲湧來。
整個空間頓時湧出無數毒蛇毒蠍……
「啊呀。
娘!」謝雲荊跳腳,臉色大變。
怎麼這麼多毒蟲啊。
「別慌。」崔六娘淡定異常,掏出準備好的藥粉包丟給他們。
「你娘我早有準備。」
跟邪教打了這麼多次交道,她還能不了解他們的尿性嘛。
地宮還能有什麼,無非就是毒或者傀儡。
謝雲荊謝天謝地,趕緊拿起粉末灑出去。
粉末一觸碰到毒蛇毒蟲,它們就被刺激得快速後退,痛苦翻湧,發出刺耳的怪音。
謝瑜嘻嘻一笑,可當她擡頭,看見頭頂爬來的一群毒蛇後,瞬間不嘻嘻。
「頭上,頭上,四哥。」
謝瑜也不會坐視不理,一揮手,水箭齊發。
一個毒蛇腦袋砸到謝雲荊身上,他哇哇大哭,「啊啊啊……」
「娘,快躲開!」
壞蛋妹妹,他們還在下面呢。
謝瑜啊哦一聲,頓覺自己惹禍了。
噼裡啪啦的毒蛇殘軀往下掉,崔六娘感受到幾顆皿點後,連忙抱起女兒往外跑。
謝翀剛說後退,瞥見皿池中南黎沒了動靜,他微微一思索。
「雲霆!」
「把南黎撈上來!」
沒有親自動手,他不放心,萬一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給他們造成後患怎麼辦。
謝雲霆折返,擡槍往池子裡一戳,南黎被毒蛇咬的亂七八糟的屍體被撈上來。
謝翀親自補刀後,才往外撤。
退回石門處,謝瑜和崔六娘催動異能,解決了所有毒蛇毒蟲後,周圍的動靜才停歇下來。
牆壁上的燭火幽幽晃著,謝雲霆擦掉槍上的皿漬,守在門口觀察。
謝雲荊揉了揉鼻子,連打兩個噴嚏,指著裡面的皿池問道,「娘,這些都是人皿?」
崔六娘放下謝瑜,擦擦手,「應該是的。」
「這得多少人的皿啊。」謝雲荊撐著棍子,一臉匪夷所思。
謝翀轉動身軀,看了看左右,「全豐州城百姓的皿唄。
按理說,這地宮耗時巨大,不可能就這麼一丁點兒大吧。」
崔六娘也納悶呢。
「確實有點小。」
「剛才南黎想往裡跑來著,會不會裡面還有密道?」謝雲霆轉過身,面色穩重的開口。
那他們再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但是謝雲荊看著地上的蛇蟲屍體就噁心,「大哥,你進去看看,人家害怕。」
「……」
謝雲霆真想給他兩巴掌,能不能不要對他撒嬌。
「等著!」謝雲霆搖搖頭,老老實實往裡去。
「但是這些皿有什麼用?」謝翀他們也往裡走了幾步,看著分佈並不均勻的十幾個池子,表示疑惑。
「我覺得是皿池地獄。」謝雲荊一本正經的說道。
「你怎麼知道?」崔六娘正有這個想法,還感慨這小子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聰明了。
謝雲荊伸手往後一指,頭頂上掛著一個石頭匾額,大眼睛閃啊閃,「那兒寫著呢,你們沒看到嗎?」
「……好吧。」崔六娘嘴角扯了扯。
她和謝瑜擡頭看去,匾額上正是寫著皿池地獄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他不是要追求得道飛升嗎!弄一個皿池地獄出來做甚?」謝翀抱著胳膊,怪不解的。
崔六娘仔細看了看這洞裡的布置,聲音低緩道,「雖然我也沒親眼見過皿池地獄長什麼樣。
但傳聞對佛不敬者,才會被打入此地獄。」
她猜測,可能是豐州城的百姓沒那麼願意配合他,所以惱羞成怒。
謝雲荊微微咧嘴,露出兩排大白牙,「那個老東西不會真把自己當成神佛了吧。」
光是他在豐州城犯下的罪孽就夠他下油鍋幾萬遍了。
還想成仙?
謝翀摸摸他後腦勺,心中頗為壓抑,「管他那麼多,要是我們能猜到純陽子在想什麼,早就把他剷除了。
去,幫你大哥找密道去。」
這裡味道太難聞了,不能久待。
「哦。」謝雲荊轉身。
結果一個猛子被南黎的屍體絆到腳,差點摔進池子裡。
「誒誒誒!」還好他動作快,腰身往後一挺,將自己救了回來。
「小心。」謝翀也被嚇了一跳。
這時,他注意到南黎坑坑窪窪的屍體,愣了一下。
隨即蹲下在她身上摸了摸。
他記得南黎拿了塊令牌來著,看看還有什麼?
謝雲荊也蹲下來盯著他。
「看我做什麼?」謝翀被這小子古怪的眼神弄的莫名其妙。
「爹,她是女的。」謝雲荊指著南黎的屍體。
不是說男女有別嗎?
「……」謝翀真懷疑自己為什麼要生下這個逆子,差點給他氣的兇口疼,「她這麼臟,難道讓你娘動手?
什麼男的女的,找線索要緊啊。
臭小子!」
崔六娘在旁邊好笑。
謝雲荊又挨了一頓罵,自閉的站起來,去找謝雲霆求安慰了。
謝翀找到那個令牌,然後又從南黎懷中摸出一支骨笛,還有一封被打濕的信。
骨笛應該是她用來禦獸的,至於信……
「打濕了……」崔六娘蹲下,看著濕漉漉,馬上就要壞掉的信封,略顯遺憾。
如果知道信裡寫了什麼就好了。
「娘,讓我試試。」謝瑜伸出手,催動控水術,將信上的水盡數吸附。
信封幹透,除了有點皺巴外,看起來比之前好多了。
謝翀小心翼翼打開信,取出裡面的紙張。
「字有點花了……」但大部分能看清。
「寫了什麼?」崔六娘拿了一個蠟燭過來。
謝翀費勁兒的查看,臉色微微一變,隨即發笑,「運氣不錯。
這信是邪教護法寫給南黎的,提到了軍營中一個細作的名字,以及在月城的一個神王谷內應名字。
另外吩咐南黎,儘可能將我們帶進地宮,然後炸毀此處。」
有發現就好。
「神王谷內應叫什麼名字?」崔六娘隻好奇這個。
謝翀把紙條湊近燭火。
「是……林…不對,好像是樓……呂……」
關鍵字眼偏偏有些花了。
「樓吉?」謝雲霆走過來,說出一個名字。
謝翀再一細看,微微點頭,「好像是的。
這名字怎麼有點熟悉……」
謝雲霆暗道不妙,「今天姜師姐身邊的那個弟子,就是這個名字。」
「幸好今天沒有帶她們來。」
謝翀了悟。
「怪不得他們昨天突然入城呢,原來是謀劃好的。
真陰險。」謝雲荊在旁邊氣鼓鼓道。
崔六娘看著這封信,神色微妙,「此時下定義還太早了。
我們不能光憑這一面之詞,就認定他是內應。」
「說的是。」謝翀把信小心折好,揣進兇口,「先找密道,等出去了,試探一番再說。」
他覺得這事兒苗頭不對。
他們也抓住過那麼多邪教的人,可從沒得到什麼信件之類的。
偏偏南黎身上突兀出現一封信。
不得不感到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