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海叔是做生意的?”
是,做服裝生意的,現在沒有門面,主要走地攤貨。”
蘭娟這話是不是在诓她,她不知道。但是,蘭娟有些話實在聽不出假意,比如說蘭娟本人有個死去的妹子。這事兒,她後來是有見到蘭娟自己一個人在半夜裡偷偷拿出一張老照片,自己邊看邊抹着眼眶。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好像隻有腦海裡的噩夢是真的,真是有人想要害死她。
不知道是不是這樣的緣故,她始終聽着蘭娟的話,并沒有私自外出,呆在這間既沒有報紙也沒有電視機收音機,似乎與外界全部隔絕了的小地下室裡。
同時間,魯玉是找到了這地下室附近的一間超市,拿了彭芳的照片四處問詢。這張照片,是她特意找出來的。照片上面的彭芳,身上參加校内活動時穿的襯衣,正是失蹤之前穿的那件黑白相間的米色圓點襯衫。
超市裡的人,沒見過彭芳,卻是有人見過這件米色圓點襯衣。這要說到蘭娟把彭芳的衣服換掉後,按照王海的吩咐,本是該把這些衣服燒掉的,可她舍不得燒,将這些衣服送給那些收破爛的。有個收破爛的見這衣服好,直接送給了自己年紀相當的女兒穿。
魯玉聽到有線索很高興,俨然自己當時看到的不是幻覺,于是在超市裡等着那個同樣穿米色圓點襯衣的女孩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在這個時間裡,風聲,是極快地傳到了敏感的蘭娟耳朵裡。
收到消息的王海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蘭娟忙問:難道是她的家人?
什麼家人?”王海打斷她,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她那些朋友想害死她,我看不過眼,才把她救出來的。”說着,他賊溜溜的眼珠子,是不動聲色地轉到了門fèng裡露出的一小塊衣袂。
蘭娟倒是沒有想到有人竊聽,追着問: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我們不能把她送回去,送回去等于láng入虎口的。”王海說,這樣,我帶了筆錢過來,你趕緊帶着她,到老家躲一躲。等風頭過了,我打聽清楚怎麼回事了,如果合适,我再把你們接回來。”
蘭娟收了王海塞給自己的一沓人民币,走回去,入門碰到了躲在門後的彭芳,驚叫了一聲後,馬上意識到剛才自己和王海的話她都聽見了,道:既然你都聽見了,我不和你多說了,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
必須走嗎?”彭芳站在原地,看着她兩隻手緊張地收拾行李,微鎖眉頭,其實,你們把我jiāo給那些人沒有關系的,畢竟與你們沒有關系。”
怎麼會沒有關系呢?!”蘭娟轉過身來,沖她咄咄bī人地說,我和你海叔可不想看着你出事,我們可是救了你的,妹子。況且,如果他們找到你,知道是我們攪了他們的好事,他們能放過我們嗎?”
聽到這話,彭芳無話可說了。
蘭娟扔了套男孩子的衣服給她換穿,再給她戴上一頂鴨舌帽。她頭發短,身材中等,穿上寬敞的t恤和球鞋短褲,經這改裝,乍看之下與男孩沒什麼兩樣。
兩人提着行李包,匆匆趕往火車站。王海已經給她們訂好了回老家的列車。現在隻等那列車到站。趕得急,連午飯都沒來得及吃。兩人在候車室等車的時候,買了兩個面包啃着。
吃完面包,看看表,離列車到站時間,還有半個鐘頭。這會兒,彭芳又猶豫了起來,自己該不該随蘭娟離開呢?雖然他們都口口聲聲說有人要害她,可她若這時候真是随了蘭娟離開,事情的真相不就不明不白了嗎?
呼呼,呼呼——
急促的呼吸,一陣陣悶哼,打斷了她的思路。轉頭看,見抱着行李的蘭娟滿頭大汗,忙問:娟姐,你這是怎麼了?”
好像吃壞了肚子。”蘭娟拿手頂着肚子,向她抱歉地說,時而臉上掙紮過一絲痛苦。
肚子?”她的視線往下看,見蘭娟用手頂着那地方,并不是肚子中間,是在右下角。
蘭娟看她的手伸過來,向她搖頭:沒事,我隻是胃腸不舒服,老毛病了。”
可我覺得不是。”彭芳道,看來像是闌尾炎。”
闌尾炎?你怎麼知道?”
她怎麼知道的?腦子裡突然蹦出一個男人與她說過的話:不要吃完就跑步,小心得闌尾炎。
什麼是闌尾炎?她那時候也這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