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顧少卿帶涼梔吃飯的地方，居然就在韓家謝籌宴舉辦酒店的對面，第三層。

　　而且是靠窗的位置。

　　涼梔眨巴著眼睛看著顧少卿，說：「門口有那麼多記者，你也不怕被不小心拍到。」

　　顧少卿卻柔和笑笑：「拍到就拍到，區區一個韓家，我還能怕了不成？」

　　涼梔吐吐舌頭：「我知道你不怕，就是覺得沒必要。」

　　韓家這次謝籌宴，邀請了顧家老爺子，顧海峰，顧少卿作為ULE集團總裁，還是S市的龍頭企業，沒可能不被邀請。

　　可偏生他沒去，甚至去了對面餐廳吃飯都不去你韓家的謝籌宴。

　　雖然顧老爺子和顧海峰地位權勢都頗豐，但挪到商場上說，顧少卿依舊是那獨大的一頭。

　　或者用一句最老成的話說：未來，到底是年輕人的。

　　顧老和顧海峰給你韓家面子，但顧少卿不給。

　　如此，那些看在顧家面子打算跟韓氏有什麼私下往來的，多少會顧忌點兒。

　　涼梔對韓氏沒多大的仇視，哪怕韓家老爺子當初用逼迫手段促使她父親餘方毅喪期娶妻，讓溫時越跟韓娉婷訂婚。

　　可那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可以拒絕，也可以接受。

　　隻是他們選擇了接受，如此而已。

　　更何況，若沒有韓氏當年的幫助，餘氏也許真的就不存在了吧。

　　顧少卿一邊給涼梔夾了一塊清炒藕片，一邊笑著道：「你覺得韓氏如果沒了，餘氏能從中分得多少羹？」

　　涼梔微微一怔，詫異的擡起頭，看向顧少卿，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顧少卿隻是柔和一笑，說：「別那麼緊張，我就是隨便問問……」

　　涼梔略微思考片刻後，說：「韓氏畢竟是幾十年的老企業了，根基挺厚的，我覺得應該……沒有那麼容易倒吧？」

　　ULE改組之前，韓氏的風頭，隻怕比當初的顧氏，還要更上一層樓。

　　她雖然沒見過韓家老爺子，但卻曾從爺爺口中偶爾聽過幾句的。

　　不過爺爺似乎對韓家老爺子，不算多喜歡，不過礙於韓家老爺子也算是他的前輩，他倒也沒怎麼去置喙……

　　但她還是對顧少卿的這句問話的背後意思，有了點點好奇。

　　韓家現在發展雖然比不上曾經，但在S市也還是能數得上名的大企業。

　　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如今還辦了這樣盛大的謝籌宴，倒了？怎麼會？

　　尤其顧老爺子和顧海峰都光顧了，隻怕未來一段時間，韓氏的股票就要大漲了吧。

　　顧少卿微微一笑，說：「的確不容易，但也沒有那麼難。」

　　涼梔眉心一跳：「你……」

　　「不……」顧少卿卻擺擺手：「可不是我，我跟韓家，還沒有這樣的深仇大恨，也沒有直接的利益衝突，若韓氏真有一天會陷入絕境，那肯定也跟我沒什麼關係的……」

　　深仇大恨，利益衝突……

　　涼梔捉摸著這幾個字，腦海中忽的閃過一個人。

　　「你……你說的不會是溫時越吧？」

　　其實涼梔不太敢在顧少卿面前提起溫時越的，但顧少卿這般一步步引導，很顯然是要引到溫時越身上的。

　　可是溫時越去扳倒韓氏？怎麼都覺得不大可能。

　　顧少卿卻徐徐開口，問了句：「你知道爺爺今天為什麼要來韓家參加這個謝籌宴嗎？」

　　涼梔眸子輕閃，說：「……應該，是看在韓家老爺子的面子上吧。」

　　她覺得顧爺爺應該是跟韓家老爺子相識的。

　　畢竟一個是軍政界的大人物，一個是商場上的大人物，總歸有點交情的。

　　顧少卿道：「是，但也不算是。」

　　涼梔凝眉，不解。

　　顧少卿將韓氏目前被稅務局調查，韓文剛希望通過老爺子的露面，將這個事兒暫時壓下去的心思告訴了涼梔。

　　涼梔聽罷微微震驚，問了句：「那……那爺爺怎麼就讓他利用了？」

　　顧少卿略微沉吟了下：「因為……一些往事吧，不過，那都不重要，我想問你的是，你覺得稅務局突然調查韓氏，是因為什麼？為什麼調查的是韓氏，而不是餘氏，或者ULE呢？」

　　涼梔眉心跳了下，跟著將剛才的那個名字再次重複了一遍：「你是說，溫時越……」

　　顧少卿端起手邊茶水，又喝了一口，才道：「不是溫時越，但我想，應該跟溫時越也脫不開關係……而且，隻怕他還憋著大招呢！」

　　涼梔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

　　問了句：「他……想幹什麼？」

　　「幹什麼，都與我們無關，但不管他想幹什麼，隻要不來招惹你，我也不會去管他。」

　　涼梔眼眸顫了下，總覺得，顧少卿的這句話隱隱帶著嘲諷。

　　似乎溫時越在他眼裡就是個挑梁的小醜，他現在已經不想將他放在心上。

　　是了，就因為不放在心上了，所以才不顧及被他提起了。

　　所以這同時，也是在表達對她的一種信任。

　　他信任她，對他的感情，無比信任。

　　涼梔心潮有些起伏，說不上什麼感覺，有點複雜。

　　她輕咬唇瓣，轉眸再次看向了對面的酒店。

　　雖然看不見裡面正發生著什麼，卻可以感覺到那兒的熱鬧非凡，精彩紛呈。

　　樓下的媒體記者和人群依舊浩浩蕩蕩的，其中不少是沈煙疏的粉絲，連沈煙疏的燈牌都打出來了。

　　保安應該是加派了人手，努力維持著現場的秩序。

　　陽光稀疏灑落，暈照在整潔寬闊的大街上，細細碎碎，卻帶著炙烤的力量，吞噬掉一種曾經幾乎噴薄而出的東西。

　　她仔細琢磨了下，覺得那個東西，叫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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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彼時對面的酒店裡，地位尊崇的顧老爺子，以及韓氏的韓文剛等個別地位不同的人發言之後，酒宴已經開始。

　　顧老爺子被韓文剛單獨請到首座上席坐下了，韓文剛，顧海峰兩邊作陪，韓文強坐在顧海峰的邊上。

　　這般捧著顧家，明眼人都看出是什麼意思。

　　但能耐的是，顧家願意給韓家這個面子，外人再多亂七八糟的心思，在這事實面前，也隻剩下羨慕嫉妒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