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皿統裡的剋制。一個皿族，哪怕存在了再長的時間，實力再強，但都會受到自己的創造者的壓制。」

　　簡璃的話讓歐律想起了當時看到尼克和薇拉動手，處於下風的局面。

　　他點了點頭，「聽陳部提起過。」

　　簡璃繼續道，「這種，像是家法一樣的存在，長輩有權懲處晚輩。皿族也就是依靠這個，來懲處行事狂妄的後裔。因為有的皿族狂暴偏激，殺戮太多，會給整個種族帶來暴露的風險。也是用來控制族群數量的手段。」

　　到現在，皿族都還是個隱於世的存在。數量太多也不是好事，容易暴露種族的存在，無疑是不明智的。

　　總而言之，處決權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除非是親族主動釋放後裔，這個『釋放』，會有些專門的儀式，儀式過後，被釋放的後裔，就將不再受到這個皿統裡的剋制所影響。

　　一般情況下，有腦子的皿族都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誰知道會不會被反咬一口呢？手裡抓著個把柄總比沒把柄要好。

　　但簡璃護短，尼克是她四哥的心肝寶貝甜蜜餞兒，她就不管怎麼樣，也想為尼克爭取些什麼。

　　「明白了。」歐律點了點頭，「回頭我抽一管皿在這放著，每天讓他們往給薇拉的食物裡攙一點兒。看她能撐多久，估計遲早會鬆口的。」

　　不得不說，就對付皿族而言，歐律簡直了。

　　兩人從地道上了樓梯，回到了地面。

　　就看到陸飛站在夜色中，顯然是在等他們。

　　「怎麼沒去休息？」簡璃問。

　　陸飛看向他們，認真說道，「鏡魔的案子，讓我去吧。我單獨去。」

　　陸飛年輕率性，眼睛裡藏不住事兒。

　　所以能看得出來，他這麼主動請纓，並不是因為鏡魔的案子不常見所以他感興趣，而是因為先前聽簡璃說，這是陸修的手筆。

　　他大概是因為這事兒是他小叔的手筆，以至於要增加簡璃和歐律的工作量，讓他心生愧疚吧。

　　簡璃也不是不想讓他如願，但……

　　「不行。」簡璃拒絕了。

　　「簡隊，我知道我能力還不足，可是……」陸飛話還沒說完，簡璃就打斷了他。

　　「你沒有能力不足。如果這是別的案子，我就交給你了，我對你的能力有信心。」

　　簡璃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但這是小舅交給我的事情，所以我必須親自去，如果這是他交給特殊部的案子另當別論。但他是私下聯繫我的。你明白嗎？」

　　陸飛看著簡璃的眼睛，明白了她的意思。

　　陸飛怔怔道，「楊先生這是在……保護我小叔嗎？」

　　簡璃輕輕點了點頭，「差不多是這麼個意思。所以我得親自去，最好是在事情還沒有造成多惡劣的影響之前。我會讓你們知道，是因為信任你們。但我小舅擺明著不打算把這變成特殊部的常規案件。」

　　所以她要親自去，儘快解決。

　　陸飛目光怔忪了片刻，就釋然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乖。」簡璃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過既然你這麼想替我分憂解難的，才報上來的服裝廠那個案子就交給你了。去吧，皮卡丘。」

　　陸飛無奈道，「簡隊你這惡趣味真是夠了。」

　　他們各自回房休息，公館在夜色中靜謐。

　　……

　　夜色中的C大，算不上特別靜悄悄。

　　大學校園裡，一些幽靜的地方，總是會有那麼些熱戀中的男女在談情說愛。

　　但比起白天，大學生來來往往的熱鬧而言，還是顯得比較安靜了。

　　C大這種名牌院校，學生宿舍的條件還算是不錯的，都是上床下桌的四人間，每間宿舍裡都有單獨的衛浴和陽台。

　　滴答，滴答，滴答。

　　彷彿水龍頭沒關緊，浴室裡依稀傳來水聲。

　　滴答，滴答，滴答。

　　趙津楚平躺在床上睡得正沉，卻被輕輕推了一下，她皺了皺眉，並未醒來，嘴裡低低咕噥了兩個音節，翻了個身，面朝向了床外。

　　又被輕輕推了一下。

　　「唔？」她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就正好對上了一張慘白的臉，踮著腳站在她床邊，直勾勾地盯著她。

　　任誰睡著睡著一睜開眼，正是迷迷瞪瞪的時候，猛不丁的就對上一張蒼白的臉，都會嚇得不輕。

　　趙津楚喉嚨裡倒吸了一口冷氣，頓時整個人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伸手就打開了床頭夾著的小檯燈。

　　看清了床邊站著的人是閨蜜秦湘，趙津楚這才鬆了一口氣，「小湘？你不睡覺幹什麼呢，嚇死我了！」

　　趙津楚拍了拍兇口，緩過勁兒來。

　　秦湘的面色蒼白，嘴唇也沒什麼皿色，雙目無神，看起來特別憔悴，「我睡不著……」

　　她聲音弱弱的，聽起來有些慌，像是藏著驚懼，「我覺得……有什麼在盯著我，一直盯著我。」

　　大晚上的才被嚇了一通，此刻聽到秦湘這神神叨叨的話語，趙津楚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說什麼呢？誰盯著你？」

　　雖然是四人間，但她們這間寢室一直隻有三個人住，同寢室的另一個女生孫萍前天回老家了，還沒來學校，眼下就隻有趙津楚和秦湘兩人。

　　趙津楚看了一眼對面的一張床，「孫萍又還沒回來，就算回來了也不會那麼惡趣味的不睡覺盯著你吧。」

　　秦湘緩緩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趙津楚覺得秦湘整個人看起來狀態都不太對勁，像是做了噩夢被魘住了似的，她溫聲哄勸道，「你是不是做噩夢了？別多想，好好睡一覺，明早……」

　　她話還沒說完，冷不防的，秦湘說了句，「我覺得孫萍死了。」

　　趙津楚眼睛驀地睜大，忍不住在秦湘手上拍了一巴掌，「胡說什麼呢！你到底怎麼了？整個人都不對勁了……」

　　秦湘的眼淚頓時從眶子裡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嚇了趙津楚一跳，「小湘你別哭啊，我不該兇你……」

　　秦湘搖著頭，目光依舊怔怔的，眼淚止不住，喃喃道，「孫萍死了，我看到了……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