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璃將自己當初怎麼發現阿玲的，阿玲又是怎樣一個忘記了前塵過往一張白紙似的狀態，以及這次發現的地縛靈的事兒，一併說給邢空聽了。

　　楊謙在一旁沒插嘴，在簡璃說完這些了之後，他才懶洋洋補了一句，「我覺得是生魂，所以才來找你，看看你是怎麼看的。」

　　「是生魂。」邢空吐出三個字來，「應該是煉鬼沒錯，但你們沒能查到雙胞胎的身份，所以事情可能還是有些無從下手。但這麼說吧……」

　　他停頓了片刻，似是思忖著要如何簡明扼要的措辭，片刻後，邢空說道，「鬼道屬陰。無論是養鬼道還是更歪一些的煉鬼道，都一樣屬陰。」

　　這點，作為楊家的後人，而且又曾經和養鬼道的世家陸家是世交，哪怕現在那都還是明面上的世交呢，儘管內裡交情已經破損不堪……

　　但簡璃和楊謙當然都知道這是屬陰的。

　　「女人天生就比男人陰氣要重，所以這也是為什麼女人其實更容易看到靈體的原因。很多會被附身的，也多半是女人，就算有男的，多半也是命格上偏陰的。像楊先生您這樣百年難遇的體質，這輩子都不可能有什麼被附身的情況的……」

　　邢空不疾不徐地娓娓道來，簡璃和楊謙也都沒打岔，聽著他說。

　　「所以煉鬼，一般會選女人，煉陰靈，命格如果是偏陰的女人，是很不錯的選擇。雙胞胎是很好的選擇，可遇而不可求，因為出生的時間非常接近，所以如果命格又正好是鬼道師需要的話，雙胞胎，那就是雙份。一下就有兩個，多麼省事啊……」

　　邢空說到這裡的時候，簡璃才真正覺得眼前這個看起來就很世外高人的男人，曾經真的是個邪惡的鬼道師。

　　簡璃聽著這些內容，心裡暗自思索著。

　　楊謙在一旁嘴唇輕輕抿著顯然也在思考著，片刻後，他淡聲說了句，「但兩個都出了岔子，我的意思是對於鬼道師而言，這兩個是出了岔子的，一個失智，連話都不會說，一個失憶，不記得過往前塵。於鬼道師而言，這就不能為己所用了吧？」

　　楊謙吐出了關鍵性的問句，「圖什麼？」

　　鬼道師煉鬼不就是為了能更長久的為自己所用麼？既然煉了都不能為己所用，圖什麼？

　　「那是因為這人恐怕根本就不是為了煉陰靈。這對雙胞胎的命格恐怕也不是偏陰的，而是反其道而行之……」邢空說。

　　楊謙皺眉道，「你的意思是，她們的命格是……可是，為什麼？還是那句話，圖什麼？」

　　「能量。」邢空簡短的兩個字。

　　但簡璃和楊謙卻都明白了意思。

　　是的，能量。一切都是能量，異能是能量，靈力也是能量。能量就和能源一樣，總是會引來人覬覦的。看看各國為了石油爭得頭破皿流的樣子吧……道理是一樣的。

　　如果照邢空所說的，那麼這人從開始根本就不是為了將阿玲和地縛靈這對雙胞胎姐妹，煉成供自己長久使用的鬼兵鬼將。

　　從剛開始就是為了通過煉她們，從而長久的獲得能量，所以她們的靈體其實不在這人的考慮範圍之內，根本不需要使用她們。

　　隻要她們存在著，長久的供給能量就夠了。

　　簡璃倏然想到，難怪阿玲一直以來都沒什麼進步，到現在也是個弱雞，按理說作為一個存在了這麼長時間的靈體，甭管是不是惡靈了，能存在好幾年，都該有所長進才對。

　　簡璃轉眸看向楊謙，試圖想從小舅的口中得知他的看法，什麼都好，他是什麼結論，他是怎麼看的？

　　然而簡璃看到的卻是楊謙怔忪的眼神，而後迅速變化的臉色，那是一種急速的蒼白。甚至就連呼吸的頻率都完全錯亂了。

　　簡璃鮮少看到小舅這副模樣，習慣了他世事盡握的樣子，別說這樣大驚失色的樣子了，就連慌亂的情緒，在楊謙的臉上都是很少見的。

　　「小舅？」簡璃有些驚訝，叫了他一聲。

　　楊謙嘴唇囁嚅著，不如說是微微顫抖著，好一會兒才說出一句來，「是他……是陸修。一定是。」

　　楊謙的聲音都有些許抖索。

　　邢空輕輕嘆了一口氣，「所以其實我和馬叔一直都覺得，對陸修，你要麼……還是算了吧。可是你今天來問這事兒，知道了這答案，陸修為了你都做到了這程度了，我想你更加不可能算了吧。」

　　楊謙沒有說話，他本就是個懶散坐在懶人豆袋裡的姿勢，此刻身子後仰，整個人更是陷成個近乎仰躺的姿勢，他什麼都沒說，隻是擡手輕輕捂住了眼睛。

　　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想要壓制什麼情緒，而後長長的呼出來，呼氣都是顫抖著的，聽得人很是不忍。

　　「那個……臭棋簍子。」楊謙唇角勾起個笑，看起來卻那麼蒼涼，聲音帶著一抹鼻音，「究竟想要我欠他多少啊……」

　　簡璃在一旁一語不發，看著小舅這模樣，她很心疼。她沒有追問，是因為從小舅和邢空的對話，簡璃已經將事情的脈絡給理清楚了。

　　陸家祖傳的那頭鎮族的邪靈，原本是陸家想用來對付楊謙的，那邪靈對楊謙的體質所擁有的巨大能量非常喜歡。

　　然而當初的行動卻因為陸修的作梗而報廢了，那邪靈要麼已經為陸修所用，但陸修無法完全控制。要麼陸修為他所用，而他也不能完全掌控陸修。

　　而陸修搞出來的這些事情，什麼偶靈筆仙鬼門鏡魔的，再加上這煉鬼，恐怕，都是那邪靈需要力量。

　　不讓邪靈垂涎楊謙的力量，陸修哪怕自己墮入邪路歪道，也在所不惜……

　　所以，誰能來和楊謙說算了？怎麼算了？他能算了嗎？能放手不管嗎？

　　簡璃也不知道該怎麼勸，在這樣的事兒面前，勸不了什麼，多說什麼都是風涼。

　　於是簡璃隻能轉頭看向邢空，低低問了一句，「那……有辦法找到他麼？」

　　邢空看著簡璃，沒說話，而是緩緩將目光朝著楊謙看了過去，像是在等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