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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049章 她是他的人間妄想

第一鳳女 十二妖 4556 2025-07-11 20:17

  蕭治再次着了魔。

  天蒙蒙亮,暴雨傾盆中,他立在江城殘破的堤壩上,眼底燒着一種駭人的亮。

  扮成侍衛跟在龍江身邊的文暄帝道,“皇兄他到底想幹什麼?熬了一宿不睡覺,天還沒亮就跑堤壩上來了。”

  “王爺召集了各級官員在堤壩上議事。”龍江也是很無奈,“他從水裡被救上來就受了很重的傷,一醒來去見了公主,出來便這樣了。”

  侍衛九道,“走,看看去。”

  龍江應一聲,追在侍衛九身後跑。

  堤壩前,文書捧着輿圖奉在蕭治面前。

  但見蕭治執筆劃出七道洩洪渠,筆鋒落在絹帛上,墨迹暈開,“這裡,明日辰時前必須清出通道,否則水位再漲三寸,便會倒灌入江城主城區。”

  雨勢不減,洪水一旦倒灌,江城必将傾覆。縱使百姓得以撤離,家園亦将毀于一旦。

  工部尚書高品源猛地擡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詫。歸政王所指的洩洪渠位置,與他的想法竟然不謀而合。

  且此處疏浚之要,非經年治水老手,斷難勘準。

  他低頭領命,“是,微臣這就去安排。”

  高大人觀天時,等雨停,才指揮士卒在江堤淤塞處架起十丈柴堆。

  直到傍晚時分,烈焰灼紅江堤時,他冷然揮手,“潑水!”

  蒸騰的白霧中,江堤淤塞處轟然炸裂,洪水如困龍出閘。

  龍江見此情形,跑去禀報蕭治。卻見簡陋的屋子裡燈火通明,歸政王正伏案疾書。

  聽到洩洪成功,蕭治露出了一絲疲憊的笑容,“如此甚好。”

  又宣各級官員議事,将諸事有條不紊分派下去。他老練的行事風格,與在京城時大相徑庭。

  高品源等京派官員都無比憎恨四大世家,竟然下藥把這麼好的皇上給害得被逼退位。

  他們愈發擔心歸政王的身子骨,然勸解無效,隻得作罷。

  文暄帝趁亂悄然帶回去一些手稿呈給時安夏看。

  治疫十九條、安民七策、堤壩重修圖……時安夏認真看過後,陷入了沉思。

  文暄帝遺憾地跺腳,“皇兄在官員裡聲望極高,連工部尚書高大人都贊他懂行,絕非紙上談兵。唉!他若一直好好的,我何至于非得當個傀儡?”

  他突然貓着腰蹭到時安夏身側,低聲問,“皇姐,您說還有沒有可能……”

  “啊?你說什麼?”時安夏擡眸,望着文暄帝。

  “我是說,有沒有可能讓皇兄重新……”

  “沒有。”時安夏斂下眉頭,“你以為皇權更替是兒戲嗎?要知每場宮變都至少損三年國運,每一次皇權更替,都會傷龍脈根基和元氣,你最好打消了這念頭。”

  文暄帝摸了摸腦袋,乖順地打消了念頭。

  時安夏下令起程。

  皇家儀仗緩行于官道,旌旗華蓋逶迤如龍;屆時,救災精銳則輕裝疾馳,抄近路與她在奉城彙合。

  蕭治得知時安夏已離開衡城,隻微微點了點頭,仍舊埋首疾書。

  龍江心頭駭然,卻不敢宣之于口。歸政王在短短幾日,似衰老得不成樣子。

  他忍不住再次提醒,“王爺,身體要緊。來日方長,您養好了身體慢慢寫也來得及。”

  蕭治頭也不擡,“來不及,我怕哪天就……”

  忘了!

  他頓了一下,轉了個話題,“公主看了以後,可有說什麼?”

  龍江詫異。

  蕭治擺擺手,“不必驚訝,那侍衛是皇上,我知道的。他拿了我寫的手稿給公主看,我也知道。”

  龍江有些尴尬,“都還回來了。”

  私自拿走王爺的手稿,實在是大不敬。

  蕭治絲毫不怪他,隻執拗地問,“公主可有說了什麼嗎?”

  哪怕隻言片語,或是冷嘲熱諷。

  可惜,龍江搖搖頭,“公主什麼都沒說,就讓人送回來了。”

  蕭治終擱下筆,怅然若失。再次提筆時,他已變得沉靜淡然。

  有些人,有些事,是該放下了。

  夢裡或是現實,她都是他的人間妄想。

  十月,時安夏的鸾駕抵達淩州邊界。與此同時,梁國羽帝遷都的诏令震動諸國——新都定于岷州洛城,與北翼淩州僅一河之隔。

  消息傳至北翼行營時,最激動的莫過于文暄帝,“賣炭翁就是賣炭翁,辦事雷厲風行。咱們‘天子守國門’說了很久都還在醞釀,他直接就遷都了。”

  魏娉婷歪着頭數手指,“那往後我晨起在洛城吃酥酪,午膳就能回淩州嘗冰碗了?”

  文暄帝喜笑顔開,“那當然!一河之隔,能有多遠?我在河對岸喊你的名字,你都能聽得清清楚楚。”他一拍桌案,“嘿,我得催父皇趕緊遷都!如此一來,兩國天子守國門,連成一片屏障……哈哈哈,誰敢來犯!”

  時安夏笑看兩個孩子在跟前來回蹦。

  一個裝作在對岸,雙手攏作喇叭狀,拉長聲調喊,“豬頭九九九九九……過來用膳啦啦啦啦啦……”

  另一個回應,同樣比劃着喇叭手勢,“娉娉婷婷婷婷婷婷……豬頭九我來啦啦啦啦啦啦……”

  姚笙悄聲問時安夏,“為什麼這倆傻孩子尾音要用這麼多疊字?”

  時安夏笑,“他倆在模仿山谷回音呢。”

  姚笙笑得肩膀直聳,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我這幾月皺紋出了不少,被這倆孩子逗得一直笑,停不下來。”

  少年不識愁滋味啊!時安夏也很羨慕。

  豬頭九唯一消沉的原因來自于驸馬,如今也圓滿,他還有什麼理由發愁呢?

  東蓠掀簾而入,喜滋滋的,“夫人,您猜誰來了?”

  還未等時安夏猜,一一那大嗓門就喊起來,“母親,母親!您可算回來了!”

  随着一陣風卷進來,一一重重撲進時安夏懷裡。

  時安夏竟被這小子撲得踉跄幾步,差點摔倒。

  東蓠眼疾手快,閃到了時安夏身後,穩穩扶住。

  時安夏伸手捏兒子的小肉臉,“毛手毛腳的臭小子!”

  一一笑嘻嘻,“出來時,乳母剛給我沐浴過。一一不臭的,母親您聞聞。”說着,他就把頸項送到母親鼻尖。

  時安夏哭笑不得,擡眼看見兩個嬌滴滴還有些害羞的女兒一臉羨慕,心頭不由一軟,将一一順手推給豬頭九,迎上前,一手一個小閨女摟進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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