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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048章 原來小醜一直是他自己而已

第一鳳女 十二妖 5158 2025-07-11 20:17

  蕭治一身粗布麻衣,眼中布滿皿絲,臉上還帶着幾道被尖石劃破的皿痕,模樣甚是狼狽。

  可時安夏望着這樣的他,卻覺得比前些日子那個身着龍袍、歇斯底裡的帝王順眼多了。

  此刻的他,終于又像是曾經為各地險情奔波的翎王殿下。

  蕭治喉結滾動,千言萬語哽在心頭。他想道歉,為那些荒唐的想法;他欲忏悔,為那些沖動的決定。

  可話到嘴邊,隻化作一聲沙啞的,“皇妹……”

  時安夏既不複往常溫柔淺笑的模樣,也不似後來那般冰冷決絕。

  此刻的她,眼中隻剩一片澄明。一切,都釋然了,“歸政王活着就好。”

  他若因救災死了,終會在父皇心中留下一根刺。

  唯活着,父皇想起這逆子時還能罵上兩句。

  天家父子,也有人之常情。

  子不教,父之過。時安夏知蕭允德這段日子比任何時候都痛心疾首。

  還好,蕭治活着。

  時安夏不再喚“皇兄”,因為本就不是親兄妹,經過幾番折騰,更不必那麼親熱。如今她在北翼權勢滔天,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這聲“歸政王”,已是最大的體面。

  時安夏目光平靜如水,不起波瀾。

  隻要蕭治還能在北翼百姓危難時挺身而出,她便仍備一盞清茶,執禮相待。

  若不能——這萬丈紅塵,也就不必再見。

  她原就是極重功利之人。

  她扶他上位時,滿腔熱忱。拉他下馬時,也絕不手軟。

  桌案上擺着輿圖,北翼與梁國的疆界盡管依然分明,可那條線在蕭治眼裡卻變得模糊不清。

  在得知驸馬死而複生的消息時,蕭治無比震驚。後來又得知,驸馬竟然成了梁國羽帝,他方想起父皇有幾次都欲言又止。

  原來,是這樣。

  他曾想過,如果當初就知驸馬沒死……他會走錯路嗎?

  他不知道。那時他已入魔。否則何至于要想盡辦法,在父皇眼皮子底下綁了唐楚君?

  魔入了心,一步錯,步步錯。

  蕭治喝了這盞清茶,再無顔貪杯,起身告辭。

  心頭還有一絲陰影未盡,可終究沒說出口。

  時安夏卻對着他的背影淡淡告知,“夜尋也是驸馬。”

  他虎軀一震,最後那絲陰影也滌蕩而盡。

  原來!原來是這樣。

  他一直覺得夜尋和時安夏之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是一種男人敏銳的直覺,也是他隐在内心深處不敢面對的至暗。

  可真相揭開,原來小醜一直是他自己而已。

  他慘然一笑,未曾回頭,大步跨出行館。

  幾乎是逃了出去。

  來時何等忐忑,走時又何等羞愧。來去都如此狼狽。

  “歸政王請。”一個侍衛低頭将蕭治送出大門,目送他上了馬車,視線與龍江輕輕一觸,旋即轉開。

  蕭治腦子很亂,并沒注意那送他出來的侍衛竟然是當今天子。

  仿佛在那個夢裡,也有一刻,他是如此帶着沮喪又遺憾的心情離開。

  似乎是安公公害死了惠正皇太後身邊什麼人,後來安公公被殺,而惠正皇太後便與他說,“往後皇上不必再來。”

  蕭治靠在馬車裡,倦極了,昏昏欲睡。

  陡然,他驚醒過來。

  有沒有一種可能……時安夏和岑鸢也做過與他同樣的夢?

  否則他們對他一無所知,為何要不遺餘力助他登上皇位?

  是因為他們根本就知道,他生來就該是天子!

  這個想法讓蕭治全身冒起了冷汗,馬車外炙熱的陽光都不能驅散他滿身的寒氣。

  他幾乎歇斯底裡掀開馬車竹簾,“停,停下馬車!”

  他要立刻回去問個究竟,問個明白!

  龍江策馬前來,縱身落下,恭敬地問,“歸政王意欲如何?”

  蕭治被問得一愣。

  他到底要去問什麼?問時安夏是不是做了一場夢?

  如此滑稽!

  她承認了如何?不承認又如何?

  蕭治頹然出聲,“走岔道了,我們去江城。”

  龍江道,“歸政王千金之體未曾複原,實不宜再去……”

  蕭治打斷,“按我說的做。江城百姓水深火熱,本王又如何能獨善其身?”

  龍江莫名從蕭治眼裡,看到了一種曾經從未見過的果斷和堅決。

  那是比他坐在龍椅上更加威嚴的一種氣度。

  龍江竟不敢違逆,“是!”

  馬車向着江城而去。

  馬蹄聲聲,驚起蕭治心中如萬馬奔騰的思緒。

  那些紛繁雜緒漸漸淹沒了昔日的兒女情長,取而代之的是他夢中反複推演的《北翼治水方略》、《九邊屯田策》等治國典籍。

  他記得自己在《北翼書·君鑒篇》裡寫道,“以玉比德,可以鑒心性;以史為衡,可以量得失;以劍為誡,可以止幹戈;以星為曆,可以正農時;以謗為藥,可以醫昏聩。

  金為度,可量天下器;法為繩,可正廟堂儀;詩為脈,可診黎庶情。

  觀雲識天氣,觀朝知國運,觀民曉興衰。銅鏡照形,心鏡照魂,史鏡照命。”

  他在《北翼書·君悟篇》裡寫道:“劍銘三戒:戒驕、戒怠、戒獨斷;鼎鑄三言:言民、言邊、言儲才。”

  他在《北翼書·君識篇》裡寫,“宮檐鐵馬辨風向,驿道塵煙知邊情,市井銅錢量治亂。”

  他在《北翼舊事·昭武帝手劄》殘卷中寫道,“青鸾鏡前理冠冕,玄甲帳外聽民瘼,朱批折中驗忠奸。”

  蕭治猛地一拍馬車窗,“停!停下!備筆墨紙硯!快!”

  再不快點,他怕下一刻自己就會把這些全忘了。

  龍江被蕭治這一通折騰得夠嗆,策馬返回公主居住的行館,正好撞上那侍衛。

  “皇……”

  “咳!”侍衛闆正清咳一聲,向龍江拱手施禮,“見過龍大人,不知龍大人何事如此慌張?”

  龍江歎口氣,“歸政王在路上忽然要筆墨紙硯,還很急的樣子,也不知道要做甚。”

  侍衛心想,除了我皇姐,他要什麼都可以。他大方極了,“備備備,趕緊給他備,要多少都行。”

  龍江笑起來,低聲道,“皇上,您這可沒有侍衛的樣子。”

  侍衛嘿嘿一笑,“龍大人擔待,小的我沒見過世面,這就去……咦……那個小宮女快去給歸政王準備筆墨紙硯。”

  小宮女嘻嘻笑,微微一福身,“是,這就去。”

  背影歡快得很。

  龍江看着這帝後兩口子玩得相當開心,一言難盡,“你倆這不行,看着就不像侍衛和宮女。”

  侍衛立刻站得筆直,“請龍大人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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