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她當時不惜以自己來要挾兩爺放棄,不也是看在老公面子上為他們好。這個病人送來時已經失皿過多,瀕臨于休克狀态,在這個臨時醫療點,麻醉器材手術器材都不完備的情況下,做這樣一個急診手術說實話,不是拿病人的性命冒險,是拿醫生自己的前程和命冒險。
更重要的是,她早聽老葛說過,這兩爺太優秀了,在心裡嫉恨兩爺的人多着呢,想找機會收拾兩爺的人更多呢。隻等兩爺自己先出纰漏。現在,兩爺露出了可以被人抓把柄的馬尾,隻要有點歪心思的,還不趕緊抓住。
比如說,負責這片區域管理的衛生隊王教導員,據聞是君爺下連隊的上司。兩爺要給病人動手術的消息應該早傳到他耳朵裡了,他卻遲遲沒有動靜。反倒是一早,據聞白隊從遠距離的地點一路飛車趕來。恐怕這王教導員想私下往上頭參兩爺一本,沒想是被白隊的人先截獲了消息。當然,她并不知道,提前通知白隊并做了這一手預防的人,正是君爺本人。
君爺早防着自己衛生隊裡的領導,因為白露給他的名單上都列着他們的名字。
麻醉師唠叨不了幾聲,突然感到身後一道冰窖似的寒意,堪比殺意。他肩頭一抖,看到了在兩步遠站着的君爺。君爺那雙冷冰冰的眼珠,直讓他從腳底到頭的冒寒氣。
桑虹慌然别過臉。
君爺那雙充滿寒意的眼睛打量完麻醉師後,沖她說:白隊讓你過去一趟修真纨绔全文閱讀。”
桑虹點了頭,走的飛快,或許是想逃避他這雙眼睛。她老公老葛說的兩個師弟不好惹,她如今總算聽明白了。這個叫君爺的男人,一雙眼睛像張開蜘蛛網的黑暗,隻等着一些不自量力的人自己往裡跳成為他的獵物。
白隊帳篷外的勤務兵見她到了,馬上替她掀開了門簾。
她走進裡面,見着白隊剝開了一包香煙紙。白隊是抽煙的,但極少,隻有在特别的時候。這個特别,意味他必須要做出一些很殘酷的決定的時候。
不介意我抽一根吧?”白隊擡頭看了下她,眼睛裡沒有焦距,好像壓根沒有當她存在。
她當然不能說不。
白隊抽出香煙點了後吸了一口,動作很是舒緩,好像拉着弓弦緩慢的大提琴,優雅,令人回味無窮。
桑虹看他那張和他妹妹白露一樣非常姣好的五官和氣質,感覺他整個人都罩在朦朦胧胧的霧裡面,加上他的身份,心裡益發敬畏,靜等他開口。
白隊吸了兩口煙後,把煙擱在簡陋的煙灰缸上讓它慢慢燒,拍了下大腿,和她說:過會兒,你幫着把病人送到部隊醫院去。去到那裡,如果問起主刀醫生是誰,你就說你不知道。”
聽他這話,桑虹立馬明白了。白隊是已經對所有知道此事的人員都進行了洗腦。沒人再會記得是姚爺給這孩子動的手術。至于這孩子怎麼開的刀,白隊自是會和上面的人自圓其說。
可病人家屬如果過來,問起這事——”桑虹吞了口口水,說起最緻命的問題。要是這孩子記得姚爺呢。
所以,這就是你接下來要對這孩子做的工作。”白隊的一番話已然是深思熟慮,你陪她到醫院,直到她出院為止。但是,之後不代表你和她斷了聯系,我要求你和她保持聯系,這樣,在她以後再出現什麼問題需要什麼幫助,你可以第一時間了解情況,在必要的時刻如果你自己都不能想辦法幫她解決的話,可以向我求助。”
也就是說,要她長期監視這個孩子。當然,要她這麼做,不是為了這個孩子,而是為了另外一個人。
桑虹的心裡突然覺得:這孩子真是可憐。
白隊好像一眼看穿她的心思說:不要覺得她可憐,你應該告訴她她很幸運。要不是那個醫生冒着失去自己前程的危險救了她,她現在已經在天國了。如果她有半點感恩之心的話,理應知道該怎麼做。你教她。”
我教她?我教她什麼?”桑虹訝異地問,眉頭微鎖。
如果她是為了她的救命恩人好,她必須把她遭遇的事全忘了,包括她的救命恩人。”白隊說到這,突然眸光一沉,當然,她的救命恩人,也會把她的事忘了,不會再惦記她任何一點。這樣,對他,對她,都好。”
桑虹對白隊的安排是不能有任何抗拒的,因為白隊的手裡捏着的不僅是她的前程,還有她老公老葛的前程。再有,她老公老葛對白隊這樣的安排是十分贊成的,誰讓老葛和她不一樣,對這兩個卓越的師弟一直打心底裡喜歡和無條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