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漠漠,再也沒有比這樣的沉默讓人更感到内心裡的寂寞。
走到大排檔,買完付款,付完款,陳孝義一個人走了。
彭芳一個人,手裡拎着裝着五六個飯盒的塑料袋,回到了幾個同學彙聚的地方。
看隻有她一個人回來,陳孝義不見,幾個同學都不滿了。
彭芳,不是你和教官最親嗎?我們才放了你和教官一塊去。結果你怎麼把教官搞丢了。”
這話,也不知是責怪她,還是寒碜她,或隻是不傷大雅的玩笑。
彭芳當時真的有點惱,把飯盒扔給他們後:你們吃吧,我不餓。”甩手走人,也不管後面的人,會不會說她閑話。
一路奔回表哥家裡後,找到房間鑽了進去。
蔣梅恰好在廚房裡洗碗,趙文生在房間裡輔導兒子做功課。聽到挺大的關門聲,蔣梅走出來時望到了她的身影,疑心起來,走到兒子房間和丈夫說:阿芳是不是在外面出事了?”
趙文生自從接到她電話說自己和一幫同學以及陳孝義在的時候,心裡就怪怪的,眉頭一皺,扶了下眼鏡,對老婆道:沒事,别管她。”
蔣梅聽着他異樣的口氣,都覺奇怪,想再問兩句,但見他一副不想談論的樣子,不敢惹。
她這老公,要是真硬起脾氣來,她婆婆都得害怕。
蔣梅縮着脖子走了。
小東子咕噜噜的小眼珠看看媽媽,再看看爸爸,攤攤小手,埋頭繼續寫作業,一邊小嘴巴裡咕哝:小姑談戀愛了嗎?
趙文生聽到五歲的孩子都能有這樣的疑問,手叉起腰,一絲悶氣。
他倒不是怪自己表妹,而是怪自己。怪自己或許不該讓陳孝義照顧自己表妹。
陳孝義那種為人,怎麼可能和他表妹發生越軌的感情呢。
躺在chuáng上的彭芳,仰頭看着天花闆,兩隻眼,睜得大,一片茫然。心口裡現在起伏的這種感覺,比她當時被姚子寶厭惡嫌棄的時候,要更難受。
她是怎麼了?
嘟、嘟、嘟——
手機響了三聲,她百無聊賴地接起來。
對面,是一個年輕的溫潤有禮的男孩的聲音:彭芳同學嗎?我是曾經在浙江中學與你同級的學生,叫張曉亮。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但我是記得你,畢竟當時我們學校我們這屆高三學生保送的時候,就你是保送往清華,而我是保送往了北航。”
對方這樣具體的一提,彭芳自然是記憶了起來。
都是當年高中時成績名列前茅的優秀生,之間競争意識qiáng,縱使不是同班,都會在同學老師口裡耳濡目染,早已熟悉彼此。
你,找我?”彭芳疑問的是張曉亮這時候忽然打電話找她做什麼。
她和張曉亮,畢竟是曾經連一句話都沒有溝通過的人。
張曉亮對彭芳以前的印象,也僅是留在了是一個成績優秀但外貌實在不敢恭維的女生。若不是這回遇上了表哥這事,他都不會想過去接觸彭芳。
是這樣的。”撒謊要有藝術,張曉亮對僞裝這方面已是滾瓜爛熟,始終保持一種謙和有禮,我也是正好在裡看到你,後來,才想起你是和我一樣在北京,就想,老同學之間,打個招呼,彼此今後在學習生活上能有個照應,畢竟都是離鄉背井。”
喔——”彭芳拉長的這一聲,更是有點兒無聊。
張曉亮專門打電話給她,隻為了這點屁事?
彭芳怎麼想,都覺得怪。不過,回想到大學裡搞同鄉會時,都是一個地方來的學生見面後,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感覺,還是有一些的。
張曉亮也聰明,先問起了她學校老鄉會的情況,反正不急着先切入詢問的話題,又說到自己現在是擔任北航老鄉會的一個副會長,如果他們清華老鄉會願意,兩個老鄉會可以搞一個聚會弄聯誼。
彭芳聽他亮出自己的學生職務後,對他的話,就一點疑問都沒有了,想着他或許正是因為自己擔任的職務原因,想搞聯誼會,才來與她聯系。
兩個人聊着聊着,不知覺中,已是過了半個鐘頭。
張曉亮這邊,正等待情報線索的孫靖仁,可是等不及了,催促起了張曉亮。
彭芳,我見你今晚在裡和一群軍人打招呼,都是你親戚嗎?”
不是,是我表哥的同事和朋友。”
是嗎?我對軍人挺感興趣的,以前還想過參軍,你能不能幫我介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