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夫人對死後依然這樣的親媽,那種又恨又愛的感情不言而喻。陸司令隻覺得,古沫再怎樣秉承自己的想法都好,反正會傷到他老婆,就是不好。陸司令這樣的想法,小兒子陸歡一樣。因此,歡兒看不慣母親這般猶猶豫豫,陸司令擔心小兒子難免說出些話傷到老婆,就此将小兒子先趕回了學校去上課。
蔓蔓覺得蹊跷的是自己的哥。本來,誰都知道,君爺對古沫談不上喜歡,應該說是不原諒。但是,為什麼她哥仍會在此事上受到擊呢?
據那次手術後,主刀醫生出來向他們彙報的說明來看,醫院方面并沒有任何過責。坦白來說,他們在剛開病人的顱腔後發現,癌細胞已經擴散到無法用手術切割的地步,遠超出之前影像學檢查能看到的記錄,因此,可以說,什麼手術都沒有做,直接重新關閉了顱腔。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古沫陷入了昏迷狀态,不到一天之内,被死神奪去了性命。
蔓蔓很記得,親姥姥古沫那天走的時候,依照古沫的要求,古沫臨死前沒有搶救,沒有心髒按壓,什麼都沒有。
古沫走的,是那麼那麼的平靜,面部十分安詳,像是個得到滿足的孩子,進入永遠的睡夢中而已,嘴角邊還挂着笑。這讓所有在外頭等待的人,看着都覺得不可思議。都在想,或許她已是知道了楊老太比她先走的事實,心裡終于圓滿了夙願,走得一點遺憾都沒有。
恰恰因為如此,反倒顯得其他人是那麼的不甘。
陸君!”當時她媽媽陸夫人喊了,抓着她哥的袖口,求道,救救她,讓她再多活一天兩天也好。”
她哥站着一動不動,望着古沫的目光,在她看來,不像是哀傷,更像是一種被激怒的狀态。她那時候真有點怕她哥會突然爆發起脾氣。可是,什麼都沒有。君爺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嘴唇稍稍動了動,回答的不是自己的媽,而是對向身邊的其他人:扶我媽下去休息吧。”
後來是姚爺走了上來,帶了陳孝義,親自要把她媽架走。她見到不對,急急忙忙,才和自己老公走上前趕在姚爺動手之前,說:姚大哥,我來扶我媽吧。”
面對自己的女兒畢竟不像對兒子,女兒一說馬上心軟的陸夫人,讓女兒女婿将自己拉走了。
蔓蔓把自己母親扶走的時候,能聽見爺爺陸老頭的歎息聲好長好長。隻要回頭,能看到父親弟弟,都是一臉不悅的表情。自己的哥,早已在這事發生後,邁開大步離開了衆人的視野。
在那樣複雜的環境下,好在有老公始終在她旁邊陪着她。老公隻要把肩頭借給她靠,什麼話都沒有說。直到今天,大概是怕她再為嶽母憋下去會憋出病來,才提醒了她幾句。
爸。”蔓蔓回過了神,說起了自己老公的提議,道,我和阿衍有事要回他老家一趟,這樣,我和阿衍都想着約哥和白露姐一起去散心。”
是嗎?”俨然,陸司令對于他們小兩口這提議,不僅不見反對,還很高興,天津是個好地方。我自己曾經去過,對那裡特殊的素菜包子很記得。不過,你哥有沒有去過,就不好說了。”
可我和阿衍總得想個理由将我哥約出來。”蔓蔓郁悶地接下去說出這事的難處,難在她哥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
這個,讓我想想——”陸司令摸摸腦瓜,應說父親拿住兒子,還是有些辦法的,誰讓姜是老的辣,想出妙計的陸司令拳頭搗住掌心,安撫女兒,你不用擔心。我來和他說,保準他必須陪着你去。”
看來來找父親做主是沒有錯的。蔓蔓一笑,咧開串珍珠般的小白牙。
計劃拟好了。蔣衍開始電話給自己父親商量具體行程,提到了君爺和白露由于某些原因會加入這趟旅行。
或許古沫的消息能瞞住外面的人,但肯定是瞞不住蔣家人的。蔣父早知道古沫去世了,而且知道古沫進醫院之前,剛好自己老婆去給古沫送了株人參。為這事兒,傳聞不知道是不是送的人參出了問題,蔣母是前所未有的巨變,變成了隻鴕鳥。整天生怕陸家或是公安局的人找上門來告她謀殺。因此蔣母自古沫住院後是天天做噩夢,哪能顧得上再去找蔓蔓麻煩。
古沫與君爺當初合謀的這一招,可謂是用心長遠,杜絕了蔣母的後路。
你媽是要陪我去的。”蔣父道,這樣的話,我們分兩路走,在天津不碰面都可以的。反正,我和你媽主要是去辦事,你呢,主要是要借此機會帶蔓蔓散散心。這做媽媽的要是心情不好,會影響到孩子的情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