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著手中的紙條,董姝仔細琢磨一番後,還是起身去了主院,將這件事情告訴了許老太太。
「娘,我在京城也沒有其他認識的人,更何況這紙條沒有署名,隻約了我明日午時城中慶祥樓見面。」董姝說著話,也順手將手中的紙條遞給了許老太太。
許老太太在聽著董姝的話時,便已經猜到了一些,等看完董姝遞過來的紙條,她最後還是沒有將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訴她。
「既然是不認識的人送來的紙條,你就當沒有看到便是。這兩日好好在家休息,多吃些好的,畢竟年宴的時候,可沒什麼東西吃。」
董姝一聽許老太太提起年宴,注意力立刻被轉移,忙瞪著新月眼一臉不解地道:「年宴沒有東西吃?年宴不應該有很多東西吃的嗎?每次我進宮,都能吃到不好好吃的。」
看著董姝一臉的不解,許老太太當即笑著搖頭道:「宮中的美食是不少,可你想想,年宴的時候那麼冷,禦膳房又要做那麼多吃食。除了聖上還有幾位娘娘以及端王面前能吃到熱乎的吃食,我們這些人面前的吃食,怕早就涼了。那麼冷的天氣,吃食一涼,就是再美味,你怕是也沒有胃口吃下去。」
說到這裡,許老太太頓了下後又繼續道:「不過年宴的時候茶水一直都是熱的,隻不過茶水喝多了,也不方便,所以到時還是能忍則忍的好。」
許老太太話音一落,董姝便瞭然地點頭道:「原來如此,那我這幾天就在家多補補,等到年宴那天,再在荷包裡裝上兩塊點心。」
聽著董姝這話,許老太太並未開口阻止她這麼做,畢竟就是她,也不能保證今年的年宴會一切順利。
帶上兩塊糕點,說不定到時還真的能墊一墊肚子。
因著董姝原本便不準備去赴這紙條上的約,再加上許老太太也沒有開口勸她去,所以接下來幾天,董姝都安心地待在家裡等著新年的到來。
雖然許時秋一直都沒有回來,可因著新年的臨近,她們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思考他這會是在回來的路上,還是又發生了什麼事情,根本沒有從北疆回來。
大年三十一早,在許老太太的指導下,許家三房都在老宅裡祭了祖。
等祭祖結束後,葉氏和許老太太還有董姝便要去宮裡參加年宴。
江氏羨慕地看著大嫂和三弟妹一左一右地站在婆婆的身後側,她心口酸的厲害,可也知道自家夫君既不是官員,她也不像葉氏那樣是有皇家皿脈的郡主,所以宮裡的年宴,還真的沒有自己的事情。
除非將來,她家言瑋能位極人臣,給她這個娘請來誥命。
許老太太能察覺到江氏全身的酸氣,她今日也穿著誥命服,瞥了一眼江氏後,這才看著她與站在一旁的胡氏道:「今日我們進宮,老二家的你在老宅負責今日家中的年夜飯。」
對著江氏說完這話,不理她驚喜的表情,許老太太又直接看著胡氏道:「你是我們許家的長孫媳,你婆婆身為郡主要進宮,所以以後這些事情也都是由你負責。待到日後言清給你請來誥命,這件事情再交給你底下的弟妹們。今年你好好幫著你二嬸,等到明年寧哥兒大了點後,這些事情就全權交給你來負責了。」
聽著許老太太對胡氏說的話,江氏立刻收起了臉上的驚喜。
她明白,剛才這話婆婆也有警告自己的意思在,她雖是長輩,可畢竟是二房,在長房已經娶了長媳的情況下,她以後最多是個幫手,是沒辦法負全責的。
不過想到以後一年最多是在過年的時候需要回老宅,江氏便沒有再露出羨慕的神情。
如今是老太太還活著,他們才會聚在一起過年,待到哪日老太太不在了,他們二房,還是她當家。
許老太太見江氏自己想明白了沒有再露出什麼不對勁的表情後,這才又看著留在家裡的幾個孫子道:「該說的,祖母都已經和你們說過,家裡就交給你們了。」
許言清身為許家長孫,就算他自幼就準備考科舉,但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這次年宴可能會有大事發生這件事情,許老太太也已經告訴了他。
至於大房的許言波,最近他本就在幫著許時秋收集情報,自然也是知道這件事情的。
倒是二房的許言琅和許言瑋兩兄弟,隻有最近一直在外面管理家裡生意的許言琅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至於許言瑋,根本就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勁。
看完幾個孫子,最後許老太太才看向今日被報了風寒特地留在家裡的許言沫,「言沫在家帶好元夕,千萬不能出門。」
許言沫是葉氏唯一的女兒,她就算還未出嫁,可因為葉氏的精心教導,也能察覺到今日的不對勁。
從幾日前娘就不讓自己出門,並且放出了自己感染風寒的消息,今早更是一大早就派人進宮說了自己不能進宮參加年宴的事情。
如今又見祖母開口叮囑自己,她攬緊懷裡欲拔自己頭上珠花的堂妹後,這才看著許老太太道:「祖母放心,今日我一定一直帶著元夕。」
看著許言沫瞬間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許老太太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準備離開。
交代好家裡的事情,許老太太這才帶著葉氏和董姝,在長子的陪同下,坐上馬車往皇宮而去。
雖然葉氏和董姝都有自己的馬車,可今日她們倆人還是選擇陪同在許老太太身邊。
葉氏是知道今日宮中怕是有大事發生,怕一家人分開不方便。
而董姝,則是因為被許老太太叮囑了幾次,今日要一直跟在她身邊。
許家的馬車剛到宮門口,就剛好與張家的馬車碰上,兩家老太太一起從馬車中被晚輩扶下,倆人的視線在空中撞上後,倆人的眼中都快速閃過一抹笑意。
她們經歷的多,不像其他察覺到不對勁的人家那般心慌,她們都明白,今日的事情雖有風險,可一旦成功,那以後倆人的身份便將會徹底不同。
因著倆人品階一樣,這會相視一笑後,便一齊朝著宮中走去。
隻是倆人剛走到宮門口,宮門內便快速走出兩名小太監,兩名小太監一左一右走至兩位老太太面前,忙利落地用明顯有些凍僵的身體對著二人行禮道:「皇後娘娘特地安派了轎攆,兩位老夫人請上轎攆。」
二人話音剛落,董姝便看到幾個熟悉的面孔擡著兩頂雖不華貴但卻很精緻的轎攆慢步走來。
確認這的確是胡皇後的安排後,兩位老太太這才在各家晚輩的攙扶中,坐上了轎攆。
能在今日被恩賜轎攆的婦人很少,除了許家和張家老太太,也隻有皇室的一位老王妃有這份榮譽。
至於胡家的老夫人,都是在自家晚輩的攙扶中,一步一步走到了年宴的宮殿裡。
因著胡家也沒有受到優待,眾人便沒有覺得胡皇後做的不對。
畢竟他們都明白,張家是五皇子的外家,許家是五皇子妃的娘家,今日過後,這兩家可都會與之前徹底不同。
像今日這樣的場合,自然是品級越低的人來的越早,所以等董姝她們到的時候,若大的宮殿裡已經幾乎坐滿。
董姝是第一次參加這麼大的宴會,她一直學著大嫂葉氏的樣子,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跟在許老太太的身後側。
就在董姝想著自己能一直這麼跟下去的時候,突然察覺到一道有些熟悉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快速地擡頭朝著那道視線看過去,卻見這視線的主人不僅不躲避,反而沖著她點了點頭。
董姝有些不明白劉氏為何這般看著自己,雖心裡好奇,可她也牢記婆婆吩咐自己的話,今日不能隨意離開她,要一直跟著她。
想到這裡,董姝也隻能輕笑著對著劉氏點點頭,便算是打了招呼。
這會許老太太正和張老太太說著兩家孫子和孫女之間的婚事,葉氏身為婆婆,自然也熱情地參與其中。
董姝一直沉默著在一旁聽著,就在她認真地聽著兩家談論著這件事情的時候,突然察覺到身旁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衣袖。
「是你,找我有事?」說著話,董姝朝外走了兩步,雖離開了許老太太身邊,可卻沒有離的太遠。
來人是鳳儀宮的一個二等宮女,她此時滿臉的焦急,見董姝避開人群後,這才小聲地將唇貼近董姝道:「許三夫人,剛才娘娘不知收到了什麼消息,突然又哭又笑,蘇嬤嬤和胡嬤嬤都勸不住娘娘,隻能派奴婢來請您去看看。」說著話,這個宮女還拿出了一塊屬於鳳儀宮的玉牌。
一見到玉牌,董姝便信了這宮女的身份,略顯焦急地問道:「娘娘此時還在鳳儀宮?」
「正是,馬上就到了來這裡的時辰,可娘娘卻不願繼續梳妝。」宮女說著話,臉上的急切也越來越多。
聽到宮女這話,董姝這才對著她點點頭,而後立刻轉身回到許老太太身邊,小聲和她說了自己要離開一會的事情。
許老太太一聽董姝的話,立刻扭頭看了還等在那裡的宮女一眼,而後這才看著董姝道:「你也注意些。」
許老太太之所以敢讓董姝獨自離開,也是因為知道董姝身邊有人保護。
就算是真的有什麼事情,有胡皇後安排的人在,也沒人能對董姝做什麼。
董姝也明白許老太太的意思,聽到她這話後,便對著她認真點頭,而後便轉身跟著宮女離開。
隻是董姝沒想到,她跟著這宮女剛出了這裡,迎面就快步走來一個面熟的宮女。
這宮女看到董姝便忙著告罪行禮,「許三夫人,娘娘此時已經穩住情緒,蘇嬤嬤讓奴婢來告訴您一聲,不用您過去了。」說完這話,她頓了下後又繼續道:「不過娘娘吩咐,待會您要陪在她身邊,讓您提前和許老太太說一聲。」
董姝聽到宮女這話後也沒有生氣,隻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就在她點頭後,這後來的宮女卻要領著之前來尋她的宮女先行回去。
看著倆人有些為難的神色,董姝笑著道:「沒事,你們有事先去忙,我自己回去便是。」
這裡不過是宮殿外面,隻要進了門,就會有許多宮女和內侍在,她也不擔心自己的安全會出問題。
聽到董姝這話,兩名宮女這才忙著告罪離開。
她們倆人一走,董姝便轉身準備回去,可沒想到,她剛走了兩步,卻就又被劉氏攔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