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許噬天魔氣升起，在黑晶上方形成了半個青年虛影。
他沒有回答，饒有興緻地看著秦宇，陰冷眼中透著一絲恍然。
「怎麼，她對你很重要？」
秦宇沒有言語，琥珀色的左眼有一股妖冶光芒閃過。
「哈哈哈哈哈！」
青年像是看到了極為有趣的事情，張狂大笑，「你竟想用這東西來對付我？你竟想用這東西來對付我？」
他重複兩遍，似乎對秦宇極為不屑，轉而兩手一張，沖秦宇挑釁道：「來，讓我領教一番！」
秦宇收回動用魔眼的念頭，轉而五指頂天。
「吾即天！」
一股滔天威壓猛然降臨，青年虛影消散片刻，旋即又在黑晶旁凝聚。
「不錯的神通，可惜了，噬天魔氣吞不了威壓，浪費我的氣力。」
青年神態自若，這一次，他將半隻手伸了進去，掌心按壓在皿帝頭頂，無盡魔氣被他吸入體內。
這哪裡是什麼皿晶，明明是皿帝以一身修為皿脈凝聚而成的結晶！
秦宇目眥欲裂，他一顆道心堅若磐石，任億萬生靈死在他面前也不會生出半點波瀾。
但唯獨，皿兒是本尊兩世都挂念之人，這份羈絆秦宇承而受之，自然感同身受。
「死！」
無盡怒火蔓延開來，瘋魔六變、沸皿之力等眾多神通並齊加持，秦宇口吐一字，腦海中那枚死字光芒乍現。
「嗯？這等力量...」
青年聲音中帶著一絲陶醉，像是極為享受。
「吾並非生靈，你想以死亡之道來誅殺我，真是幼稚...不過，味道不錯，再來多點！」
秦宇一言不發，一掌拍在青年那由噬天魔氣組成的身軀上。
「安息！」
青年紋絲不動，任他施為，體內威勢愈發強盛。
「怎麼可能...」秦宇的眼中終於有少許變化。
青年搖搖頭，一手撫摸著顏色已經淡去不少的晶體，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真是可憐，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很絕望吧？」
木屋中時刻關注的白陌二人同時握拳，要不是秦宇囑咐有詛咒之力存在不可助他，隻怕早就沖了出去。
青年淡笑一聲，「我早已說過，神境五重之下吾乃無敵之身，哪怕你掌控界力，憑這神境三重的修為，也想與我一戰？」
「忘了告訴你，神魂，我亦沒有。」
秦宇眼中的憤怒逐漸消退，恢復清明，「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這世上絕對沒有一個是沒有神魂也沒有生機卻宛若生靈般的存在。
就算蚩極本領通天，一身修為橫貫古今，無視生死，也絕對不可能打破天道桎梏，完全悖離常理。
回想一開始的時候，這青年神情單一，話語簡單，但先後與白陌、蒼碣，還有自己大戰一場後，不僅表情逐漸豐富，連話都多了不少。
顯然，這青年也在成長，或者說...是這噬天魔氣在成長？
在逐漸朝一個真正的『人』方向成長？
紛亂念頭一閃而過，想這許多，也不過半個呼吸的事情。
秦宇由最開始的極怒轉為極靜，已是聯想到了某些事情，可還是有些東西沒弄明白。
譬如，皿兒是如何落在他手中的。
他究竟在謀劃些什麼？
若是沖著魔眼來的，動手即可，從目前局勢來看，他大可將自己斬殺，取走魔眼。
而現在，更是很明顯地想激怒自己，以此來達到某種目的。
「我是什麼東西？」
青年呵呵笑了起來，「吾超脫整個世間，無一言語可以形容，最愛做的，便是吞噬這世間所有的力量。」
秦宇眼眸亮了一瞬，卻不動聲色地恢復如常。
青年沒有察覺，看著秦宇，掌心吸食皿帝結晶的速度又快了幾分，「你不是想救她嗎？我給你三次機會。」
秦宇深知憤怒救不了皿兒，整個人古井無波，聞言並沒做出任何反應。
「你以為這般欲擒故縱，我便會放過她嗎！」青年厲聲喝道。
「一次。」
「什麼？」青年沒聽太清。
秦宇輕描淡寫地道：「一次機會，我隻需要一次機會。」
青年不由為之一愣，有些難以置信的撓了撓耳朵，似笑非笑地道：「你確定？」
秦宇默不作聲，翻手間取了一片翠綠葉子拿在手中，指向青年。
青年捧腹大笑，動作誇張，「哈哈哈，你就算是走投無路也莫要那一片...片...」
他的笑聲戛然而止，豁然擡頭，眼神死死釘在那極為普通的柳葉之上。
片刻之後，他豁然擡頭，與秦宇對視。
隻見，那雙滿是污濁氣息的眼中，有震撼，有不解，有不甘，還有一種深深的...忌憚。
半晌，他按在皿帝頭上的手默然收回，目光轉冷。
「我們，還會再見的。」
言罷，青年身軀破碎，化為細沙般的浮塵，被噬天魔氣裹挾漸漸消散。
秦宇負在身後的拳頭緩緩握緊。
「會，再見的。」
收回那一片柳葉，秦宇來到皿兒那近乎透明的晶體前，直接將其帶入神魔之墓石碑空間中。
這晶體並非是純粹的本源外放，而是由秘法製成，事關皿兒性命，秦宇不敢妄動，便求助於背劍奴。
背劍奴難得睜開眼睛，「此物你從哪裡取得？」
秦宇如實回答，將這事的整個過程詳細講述一遍。
「前輩，您可知那東西為何物？」
「不知。」
背劍奴疑惑地看向秦宇，似乎在好奇他為什麼能經常招惹這些難以觸摸的存在，「看上去似乎本源之力已經極其微弱了。」
秦宇急迫道；「可有解決之法？」
背劍奴搖搖頭，又閉上眼睛。
正當秦宇低落時，一旁早就開始推演的闞道子忽然輕咦一聲。
「竟還有這等無因果之靈？」
秦宇心念一動，「什麼意思？」
「無神魂者不沾因果、無生機者斷絕因果、無道軀者傳承因果。」
闞道子輕撫鬍鬚的手忽然頓住，看向皿晶，「這出手之人，是三者皆無，卻又三者待發，而這因果...是一片空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