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師，找到虎子了。」張大山推門進來。

　　宋清雲起身，「張局，您喊我小宋就好。」

　　「那不行，大家都喊宋老師，我可不能脫離集體。」張大山笑呵呵的說道。

　　宋清雲很喜歡張大山這個性格，也沒跟他客氣。

　　「是要我去審訊嗎？」

　　張大山點點頭，「我想著，讓江川他們多跟你學學。」

　　宋清雲：六個人審訊，這陣仗確實是不小了。

　　「虎子這人，出了名的講義氣，又是個老油條，不好審，我想著他們幾個年輕人，多跟你學學。」張大山生怕宋清雲不願意，解釋了一句。

　　「好的。」宋清雲應聲。

　　江川幾人都摩拳擦掌，努力想在宋清雲面前好好表現。

　　審訊前。

　　宋清雲看了看驗屍報告，以及相關的證人證詞。

　　又給江川幾人開了個小會。

　　「我在審訊的時候，你們不要出聲。注意觀察他的眼睛，鼻子，嘴角，耳朵，以及身體動作，比如手指手腕，腿，腳尖。」

　　「好的，宋老師。」幾人乖順地應聲。

　　審訊室。

　　宋清雲走在最前面。

　　她坐下，江川和林生一左一右坐在她兩側。

　　其他三人坐在書記員的位置上。

　　「呦，對我挺重視啊，這麼多人，我這跟被圍觀了似的。」虎子笑著說道。

　　一臉的挑釁囂張。

　　宋清雲目光落在他臉上，「怎麼，還沒開始就心虛了？」

　　虎子輕嗤了一聲，「我心虛啥，我最近啥也沒幹，守法得很，咋呢，在家睡覺公安也管？」

　　「你睡覺的事，公安不管，但殺人的事，就歸公安管了。」宋清雲依舊風輕雲淡，語氣不急不緩。

　　虎子靠在椅背上，歪頭看著宋清雲，語氣輕挑，「這位漂亮公安，頭一次見啊，不是咱們市局的吧。不然，你長得這麼好看，我咋能記不住呢。」

　　江川和林生見虎子竟然敢用這種語氣跟宋清雲說話，都氣得不行。

　　但，宋清雲提前說過他們不能出聲，二人強忍下怒火。

　　其他三人也差不多，都氣得想揍人。

　　宋清雲輕笑出聲，「如果我是你的話，現在應該會仔細回想一下，是不是有什麼東西留在了犯罪現場。」

　　虎子呼吸一窒，不受控制地開始回憶，儘管他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但，還是僵硬了一瞬。

　　「不知道你在胡說些什麼。」

　　「那你猜猜，我們為什麼抓你？」宋清雲問道。

　　「我怎麼知道你們為什麼抓我，公安辦事我管不著，但我這不是配合呢嗎。」虎子說道。

　　宋清雲看著他鼻青臉腫的樣子，「配合的，想辦法逃跑，被揍一頓帶回來？」

　　「我這不是怕有人冒充咱們公安，不少人看我不順眼，我這是保護自己的本能，不犯罪吧。」虎子又恢復了一開始那副弔兒郎當的樣子。

　　他已經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他確定自己沒有留下什麼東西在現場。

　　「你應該仔細回憶過了，確定自己沒有東西落在現場。」宋清雲清脆的聲音，打破了虎子內心的平靜。

　　虎子呼吸微微加速，這是什麼人，她咋好像知道自己想啥！

　　「你是不是好奇，我怎麼知道你在想什麼？」宋清雲眉眼裡已經帶上了笑意。

　　如果不是，他倆一個被銬在審訊椅上，一個坐在審訊桌後面，還真是像好友聊天。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咋的，公安審訊都開始說胡話了？」虎子臉上的笑，有些僵硬。

　　「你要是好奇，可以問。」宋清雲依舊不急不緩。

　　虎子內心的焦躁似乎被她的不急不緩一下就點著了。

　　「老子不好奇！老子什麼都不想知道！老子要回家，你們無憑無證憑什麼抓人！」虎子大聲吼道。

　　江川和林生差點站起來吼回去，就見宋清雲身體後仰，靠著椅背上。

　　聲音已經不急不緩，甚至語音都沒有起伏。

　　「殺死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和一個三歲孩童的感覺怎麼樣？」

　　「我沒殺人，你別想冤枉我，你們這群廢物，破不了案子就想隨便找個人頂罪！」

　　「我告訴你們，別想，老子沒殺人，沒殺人，我不認！」

　　虎子怒吼，他死死地瞪著宋清雲，像是要把她掐死一樣。

　　「你這麼看著我，是想像掐死小慧那樣掐死我，還是想像摔死元寶那樣，把我的腦袋砸在地上。」

　　「看著一個女人在你手上慢慢斷氣的感覺怎麼樣？」

　　「尤其是一個跟你還算熟悉的女人，你吃過她做的菜，甚至，你無處可去的時候，還在她家裡住過。」

　　「元寶一聲一聲地喊你虎子叔叔，他抱著你的大腿，求你不要掐死他娘，你做了什麼？」

　　「你抱起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那麼小的孩子，軟乎乎的一個，你做夢的時候，不會夢到他嗎？」

　　「他有沒有問你，為什麼啊，虎子叔叔！」

　　「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殺了元寶！我隻是想殺那個水性楊花的女人！」虎子崩潰吼道。

　　江川五人都瞪大了眼睛，這……就招了？

　　虎子吼完，捂著臉嗚嗚地哭了起來。

　　「元寶，元寶……」

　　宋清雲神色淡漠地坐回椅子上，江川和林生悄悄地看了宋清雲一眼。

　　啥也沒看出來……

　　二人急忙收回目光繼續觀察虎子。

　　虎子哭了好一會，才平復下來。

　　「躍進，打盆水，讓他洗洗臉。」宋清雲說道。

　　「是。」吳躍進立刻起身去打了盆水。

　　虎子洗乾淨，坐在椅子上，他也恢復了平靜。

　　「說說吧。」宋清雲淡定開口。

　　虎子舔了舔唇，「我想喝水。」

　　宋清雲側眸。

　　林生立刻把自己面前的茶缸遞了過去。

　　虎子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像是忽然卸下了重擔，認命了一樣。

　　「元寶的死是意外，我隻是甩開了他，我沒有把他抱起來砸在地上，我再不是人，我也不會……」

　　「不會對自己的親兒子下手，是嗎？」宋清雲補充道。

　　虎子瞪大了眼睛，「你，你……」

　　「我們掌握的信息，比你想象的多得多。」宋清雲看著他，「所以，別在我面前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