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4章 誰身邊還沒有個鬼啊
沒有生死離別的不舍,沒有呼天喊地的煽情,接收到命令的保鏢迅速各自尋找逃生的出口。
直升機上升到一定高度,陸青龍沖向駕駛室往下看。
隻見紅將軍維持著跪地的姿勢,幾隻手同時在他身上摸索,確定沒有殺傷性武器後,又將他以更屈辱的姿勢壓在地上,雙手反銬在背後。
從高度俯視看過去,紅將軍極其狼狽,如同喪家犬。
陸青龍搖晃著瞳孔,喉結不斷地滾動著。
——傻瓜,我怎麼會把毒藥注射到你心愛的人身上呢?帶她走,去買那座大房子,我很喜歡!
陸遜或許不是一個好人,但他絕對是個好父親。
陸青龍從小寄養在別人家裡,但陸遜隻要有空,就會偷偷摸摸的過去看他。
哪怕隻是匆匆見一面,連說幾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可這一點都不妨礙陸青龍對這個男人的崇拜跟依戀。
在面對不明不白的身份尷尬時,這個男人告訴他,你可以出身卑微,卻不可以卑躬屈膝。
在他一蹶不振時,這個男人告訴他,縱使一敗塗地,也不要失了從頭再來的勇氣。最激憤的不是後來居上,而是王者歸來。
在他不知如何選擇的時,這個男人告訴他,最完美的謝幕不是功成身退,而是戛然而止。正是好處,卻是了處。
陸遜壞事做盡,卻對他傾盡所有,換句話說,陸遜真的不知道有今天嗎?
恐怕未必,但是在這一天來臨之前,陸遜把該做的,能做的全都做了。
他將自己多年的財富統統給了陸青龍,又替那些跟他出生入死的屬下謀取了活路。他了無牽挂,也了無遺憾。
當一切歸為平靜,阿城、杜烈、李小甲才敢從汽車的側面鑽出來。
煙霧逐漸散盡,露出激戰後的慘狀。望著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屍體,阿城覺得觸目驚心。
李小甲在其中一堆屍體裡翻找到死不瞑目的雷諾,他吃了一驚。開始以為是誤傷,可經過一番檢查,他發現雷諾的身上隻有一處緻命傷,也就是說,在混戰的時候,有人躲在暗處一槍幹掉了雷諾。
這時,遠處傳來警車的鳴笛聲。
動靜如此大,驚動拉斯維加斯的警察也不奇怪。
阿城連忙道:「這個地方不宜久留,快走。」
「可是我們將軍……」
「什麼將軍不將軍,你以後安心跟我們少奶奶吧,快走。烈哥,我去開車。」
杜烈一邊走,一邊打電話給婁天欽跟他彙報。
不知婁天欽在電話裡下達了什麼命令,杜烈又撤回頭,對著雷諾的屍體連開了數槍。
……
東亞,實驗室。
紅將軍雖然被抓,但是陸青龍跟他的手下卻跑了,還有,雷諾死了。
放下電話,婁天欽轉身看向沙發上,正抱著孩子逗樂的樸世勛:「哎。」
樸世勛扭頭:「怎麼了?」
婁天欽揚了揚手機:「拉斯維加斯那邊已經基本結束了。」
樸世勛道:「也該結束了,小米呢。什麼時候回來。」
婁天欽皮笑肉不笑的打量著他:「有件事,我有點想不明白。」
樸世勛語氣平和:「什麼事?」
婁天欽以手指抵在下巴上,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雷諾會突然出現在拉斯維加斯?」
亞瑟不止一次的打電話過來詢問關於姜小米的下落。
按理說,連亞瑟都不知道的事,雷諾又怎麼會知道呢?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雷諾居然還死了。
杜烈在電話裡說的很明白,雷諾就是沖姜小米來的,可惜的出師未捷身先死。
樸世勛露出吃驚的樣子:「雷諾死了?怎麼死的。」
婁天欽盯著他:「杜烈說,可能是不小心被人誤殺。」
樸世勛嘆口氣:「那真是太遺憾了。」
「你說雷諾是不是有未蔔先知的能力啊?他要是沒有未蔔先知的能力,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拉斯維加斯,又巧合的遇到了姜小米?」婁爺停頓了一下,意有所指道:「但凡事也有例外,比方說,有人給他通風報信了。」
樸世勛漫不經心道:「可能是雷諾安排了內鬼。這誰能說的準?」
婁天欽冷笑:「可能吧。這年頭,誰身邊沒有個鬼呢。雷諾一死,亞瑟這下算是高枕無憂了。嘖,不得不說這個鬼,想的還蠻周到的,不過,我希望那隻鬼知道,我賣了個人情給他,我讓杜烈又過去多補了兩槍,不然,隻有一處緻命傷,太沒有說服力了。」
樸世勛笑容不減:「那隻鬼好像也賣了個人情給你吧,不然,你以為杜烈跟阿城能帶著姜小米全身而退?」
婁天欽嘶了一聲,滿眼都是玩味:「你說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跟鬼打上交道了?」
看似閑聊,卻處處透著暗示跟諷刺。
樸世勛低頭看了一眼在自己懷裡啃領帶的小傢夥,四兩撥千斤道:「這鬼,好像也是你自己找上來的吧。」
婁天欽翻了個白眼,彎腰抱起兒子:「給陸青龍打電話,放了我老婆,解藥我給他。」
樸世勛掏出手機,當著婁天欽的面撥通了陸青龍的電話。
鈴聲響了許久,電話才被接起來。
「喂。」陸青龍心情低落,連對樸世勛的稱呼都忘了。
「解藥已經研製出來,什麼時候放人?」
陸青龍在電話裡沉默了半晌:「等我回東亞。一手交貨一手交人。」
「沒問題,需要我派人去接你嘛?」
「不用。」
掛斷電話後,樸世勛臉上閃過幾分遺憾。
陸遜這回絕對是死刑沒跑了。
所以,陸青龍的心情,他了解,但樸世勛並不同情,踩到高壓線的後果本就該如此。
法律不會區別好人還是壞人,法律面前,隻有有罪跟無罪。
婁天欽垂眸看著兒子:「馬上就要看見媽媽了,開不開心?」
樸世勛忽然擡起頭:「婁天欽。」
「嗯?」
「看在我為你帶了那麼多天孩子的份上,放過陸青龍好嗎?」這是迄今為止,樸世勛第一次懇求別人。
沒有毒藥的束縛,婁天欽又變回到從前那個不可一世的婁爺,他逗弄著懷裡的孩子,一副慈父的嘴臉,可說出口的話,卻如三尺寒冰:「我放過他,他會放過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