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吃了一塊羊肉，嘆道：「要說好吃，還得是黃羊，一點腥膻味都沒有，鮮嫩鮮嫩的，嘖……」

　　回味無窮，看向她，「徐家那小哥不是說，給邊關去信，讓再帶幾隻黃羊出來，怎麼還沒信？這都多久了？」

　　周果道：「邊關哪有空啊，他去了那麼久，一點消息都沒有，徐家大哥那還不知道愁成什麼樣了，黃羊這事還是先放一放吧，這個時候去問不合適。」

　　老爺子一想也是，想了想又道：「說起來，我也有好些時候沒往山裡去了，山裡的菌快出來了。」

　　每年這個時候，也正是無影魚肥美的時候。

　　周果吃羊肉的嘴一頓，然後道：「沒事，實在不行，回頭你多吃幾隻蟹子吧，蟹子肉也鮮嫩，還甜，跟無影魚的口感很像。」

　　蟹子各處賣了一個多月，這一個月，可以說是日進鬥金也不為過。

　　老爺子道：「賣那麼貴，我想多吃都過不去心裡那個坎。」

　　往年一兩銀子還能吃些，但二兩銀子一隻的，是真捨得不吃那麼多。

　　周果無奈的很，「你怎麼變得跟我娘一樣了？你不要聽她的，想吃就吃，我幾個塘裡幾十萬隻蟹，除了賣出去的，那每天還有死的呢，到了冬日，一死死一片，不是白白的損失掉了？吃幾隻怎麼了？這還沒賣出去，就不是錢！」

　　過了會，大暑帶著一夥人提來一簍一簍蟹子，看樣子，幾千隻是有了。

　　眾人連肉也不吃了，看著這些蟹有些懵。

　　「這不是給咱們的吧？」

　　「一隻蟹可不便宜，聽說北地一隻能賣到二兩銀子呢，一口下去半兩銀子沒了，我可沒那命，能吃上這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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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暑道：「這些都是大當家給大家的加餐，一人一隻蟹，人人有份。」

　　老爺子探身瞧去，見那一隻隻的還不小，「這樣的成色，能賣到一兩銀子一隻吧？你可真捨得，你還不如把這蟹子賣了，給他們分錢呢，他們或許更高興。」

　　周果道：「一人一隻，賣了分下去，也才一兩銀子，他們未必捨得花一兩銀子吃這個，我給的就不一樣了，雖然不能讓他們敞開了肚皮吃，但能嘗個鮮也是好的。」

　　不能自家養了那麼多蟹，結果還沒嘗過。

　　事實證明，不用自己花錢買的，是挺受歡迎的。

　　聽了大暑的話，幾千人都興奮了，吵吵嚷嚷的，都要吃蟹。

　　「這麼貴的東西我還沒吃過，不過，這要怎麼吃，你們會不會？」

　　「嗨，你是不是傻，吃東西還分什麼會不會？你沒手還是沒嘴？往嘴裡塞唄，嘴巴嚼會不會？」

　　「好像不行啊，我聽人說裡面有東西不能吃。」

　　「什麼不能吃？你要餓死的時候連土都吃，這還不能吃呢？隻要吃不死人，都能吃，一個殼裡的東西，吃就是！」

　　掰開殼，一口咔嚓咔嚓吃掉了一半，連殼都吃了下去，都沒帶吐的。

　　於是大家都這麼吃，說的很有道理，要餓死的時候，土都吃，有什麼不能吃的。

　　咔嚓咔嚓咬的極響，

　　有人歡喜有人搖頭。

　　「就這東西，吃起來沒兩口肉，一嘴殼，怎麼那有錢人都喜歡吃？遠不如兩口肥豬肉來的實在！」

　　「就是，嚼的我嘴疼，是不如肉實在。」

　　一兩銀子一隻呢，都能買多少斤豬肉了？

　　這裡面喜歡的人也有，但不多，慢條斯理的吃，吃到嘴裡的每一口都是肉。

　　老爺子笑對周果道：「我說什麼來著？你看，還不如把這錢發給他們，有幾個人喜歡吃這個？」

　　周果在啃蟹鉗子，旁邊有吃蟹的工具她也不用，總覺得自己用嘴啃出來的才有味。

　　聞言不在乎道：「那怎麼了，不喜歡下次不吃了就是，我就是想讓他們都嘗嘗，走出去也能驕傲的告訴別人，一兩銀子一隻的蟹子，他們也吃過。」

　　至於好不好吃，那就是各自的口味了。

　　通俗了點說，就是讓他們多長長見識。

　　啃著蟹子腿，看著下邊的人吃的歡，高高興興的喝酒吃肉，就覺得這日子真好。

　　不由輕聲問道：「師父，你說，嫁人了還會有這樣的日子嗎？我還能坐在這喝酒啃蟹子嗎？」

　　「啊？」老爺子正在吃黃，驚詫的擡頭，懷疑自己耳朵壞了，這像是小徒弟能問出來的話？

　　周果又問了一遍。

　　老爺子將嘴裡的黃咽了下去，詫異的不行，「你還有這顧慮啊？你不是一直說的不嫁人嗎？」

　　周果道：「我就是問問你，好奇。」

　　老爺子抿嘴搖頭，「那肯定是不行的，你都嫁人了，要按你如今的身份，嫁的人家肯定也不會差了，跟徐家一樣的大戶。但你也知道，舉凡這樣的大戶，規矩也多，女子嫁了人就要以夫家為重了。

　　大家都講什麼三從四德，你要想再這樣跟這些男人一塊吃酒，哪家也不會允許的。」

　　他雖然隻是個鏢師，但多少也知道一點，就沒見過哪個大戶人家的夫人出來拋頭露面的。

　　周果笑了，「那還是我這樣的日子好，無拘無束，想幹什麼幹什麼。」

　　老爺子點頭，「等以後徐家要是得了天下，你更無拘無束了，背靠著朝廷，不嫁人別人也管不了你。」

　　他也就不為她多擔心了。

　　一頓飯吃到深夜，一夥人就歇在了莊子上，歇不下擠一擠打地鋪，一個房間二三十個人，不夠就在廊下鋪席子。

　　因為老爺子在南河，這批人就不回北地了，過段時日直接南下。

　　周果則忙著跟北地的大戶見面，看看地主家的牲畜糧種，以及布莊。

　　她現在雖說隻有一家綢緞莊，規模不大，但還是想做的好一點。

　　王家底蘊厚，綢緞莊自從她接手，沒有穩定的好貨源，生意自然也不像王家那樣好。

　　南河這些個布莊，規模不大，普遍也就一二十台，小作坊，三四十戶在南河就算是頂級的大戶了。

　　布料雖然不如從京城帶回來的華麗時興，但已經很不錯了，至少能滿足雲州大部分人家的需求。

　　至於那些最有錢的大戶，穿的最好的那些料子，這個她有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