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以來，每天都這裡竄了哪裡竄，就沒歇下來過，可以想見的，回到北地，將又是一番忙碌，趁著還能歇息的時候要多歇息。

　　一桌點心沒吃完，老爺子沒回來，吳江從外面匆匆回來了。

　　周果喝了一杯茶，往嘴裡丟了一顆蜜餞，對二胖幾個道：「別都吃完了，給我留一些。」

　　然後帶著吳江去了書房。

　　全子一直在莊子上，知道的還是沒吳江的那麼細，她還得跟他商量一下南邊幾個府城的發展問題。

　　吳江將這幾個月的大小事都說了一遍，很多大事都已經在信中說過了。

　　周果靜靜的聽著，這一說就是半個多時辰。

　　「隻要今年秋收能豐收，今年南河就沒那麼難，不需要再像去年那樣，往裡砸那麼多錢。去年不止我們養活了幾萬人，其他大戶也養了不少，甚至還有跟我們一樣，從北地過來的大戶，買的地也要了不少人過去。我們這些人一分，還剩下的那些，就被官府分去了，修水利修路，南河最難的冬日已經過去了。」

　　周果點頭，南河那麼多人，她能力有限，能養活的人不多，「各個大戶要的人應該也不會太多，這當中肯定還有找不到活乾的，隻能靠官府的救濟了。」

　　不管怎麼說，南河挺過來了，靠著那麼多人的努力。

　　要不了幾年，這裡將會恢復到往日的繁華，再過些年，說不定就能跟北地一樣了，說不定比北地還富有。

　　吳江將賬本交了，「這是去年秋冬的所有銀錢賬冊。」

　　好大一摞。

　　周果嘆了口氣，「我會看的。」

　　又要忙一個晚上了。

　　這些都是南河的支出，她是得要看看。

　　交代完事吳江就出去了，他還有事要忙，身為周家的大總管，不比周果空閑，甚至因為大小事都要管，隻會更忙。

　　府裡一天到晚都見不到人。

　　周果就縮在書房看賬本，去年的大額支出還是工錢。

　　去年賣的團魚跟松蕈山貨的錢，其中差不多三成都花在這上面了，南河去年整個支出，六十多萬兩！

　　占她整個收入的絕大頭。

　　她一年的收入加起來也才差不多一百個。

　　這一百個還沒有算花在裡面的成本，刨去成本也就六七十個，全部利潤都花在這上面了。

　　南河也就是一個府城，真是個吞錢的地方啊。

　　她都幹了那麼多年了，手裡還是一文錢都沒攢下。

　　每次一盤賬，這些錢就分出去了，分出去不多久就要花沒，一年到頭能落到自個手裡的，也就三瓜兩棗，能給家裡勻一些吃吃喝喝穿穿的，至於多的，那是真沒有。

　　可以想見的，未來五年，她手裡還是落不下多少錢。

　　有一文花一文，甚至說不定還會找別人借。

　　她現在都算是負債了，負了幾十萬兩。

　　轉念一想，她手裡是沒錢，但是有產業啊，還有那麼多老百姓都吃上了糧，過上了自個種自個吃的安穩日子，不至於到處漂泊無依，過了今日沒明日。

　　這不是她一直以來的願望嗎？

　　還有山洞裡那些夠幾十萬大軍吃好幾年的糧食，自個家裡人也算是過上了衣食無憂的好日子。

　　好吃好喝的，還能穿好的讀好的，想吃什麼吃什麼，想幹什麼幹什麼，這就夠了。

　　手裡有再多的錢，花用不完，堆在家裡金山銀山也沒什麼意義，死了又帶不走。

　　周果安慰了會自己，又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合上了賬本。

　　起身走出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天都黑了。

　　老爺子幾個已經回來了，坐在院裡熱熱鬧鬧的烤肉吃。

　　聽到動靜回過頭一看，見她出來了，笑著招手，「來來來，今兒這狍子肉可是我從街上買回來的，你要多吃些。」

　　二胖幾個給她倒茶的倒茶，盛湯的盛湯，「主子，這會都亥時初了，你餓了吧，竈下給你留了飯，我去給你端來。」

　　中途的時候他們去叫她吃飯，得出不吃，他們隻好先吃了。

　　沒法子，老爺子年紀大了，不頂餓啊，要是餓出個好歹來，他們可沒好果子吃。

　　周果點頭，揉了揉眼睛，看賬本看的太久，眼睛有些模糊。

　　她在桌子旁坐下，撿著上面的點心蜜餞吃，問老爺子，「師父，南河街面上現在的小吃多起來了嗎？」

　　老爺子道：「多，你是沒看見，現在跟去年我們走的時候可不一樣了，尤其是農忙結束後，街面上很多攤子，不過賣山貨的多，什麼野菜了山菌了，還有賣筐子的，柳條編的各種各樣的東西，賣吃食的雖然比以往多，但總得來說，還是少。」

　　畢竟山貨野菜這些東西沒成本，出些力氣就成。

　　而吃食這玩意，要的成本就大了。

　　很多人現在還沒擺脫溫飽，自個吃的都不夠，哪裡有多的糧食拿出來賣啊，有那敢做的都是膽子大的。

　　她問：「好賣嗎？他們生意好嗎？」

　　老爺子點頭，「挺好的，南河自從穩定下來後，有些原先的有錢人都回來了，街面上原本什麼都沒有，這些地道的小吃食還是很受喜愛的，尤其是很多從其他各個地方來的吃食，大家覺得新鮮，都會買一份嘗嘗。我看啊，他們一天吶，生意好的也能掙個百多文，比給地主家幹活來的強多了。」

　　還真是，給地主家幹活一天還隻二十文。

　　二胖道：「先生，賣山貨這些東西也就是一時的，但給地主家幹活可是每年都能幹的，還能幹好幾個月，一個月下來也能掙不少。」

　　要是每天都給百多文，一個月下來就是三貫錢，那還得了？

　　周果想到周粟他們幾個，到現在每個月的月錢還隻有三貫，今年要漲到五貫了。

　　老爺子烤好了肉，片下來用盤子盛著，放在桌上來。

　　二胖幾個端來了熱乎乎的飯菜，點心蜜餞撤了下去。

　　她看著這滿桌的好吃的，對著幾人道：「一起坐下來再吃點吧？」

　　一個人吃飯那麼多人盯著，哪裡吃的下去。

　　老爺子拿匕首插著一塊大肉，往桌前一桌，一咬一口，直呼過癮。

　　二胖幾個坐下來吃著盤子裡的烤肉，老爺子烤的肉就是好吃啊，上次吃這肉還是過年在軍營裡的時候，已經幾個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