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九百多頭牲畜一進草場，剛開始還覺得熱鬧。

　　但過了沒一會，牲畜們散入各地，低著頭吃著吃著就被養牛人趕走了。

　　放眼望去，一個影都瞧不見了，周圍靜悄悄的，這些牛馬驢跟入了大海的魚似的，好像沒來過。

　　周果道：「還是太少了，等過段日子再從南河購一些牛上來，過兩年，這草場上的牲畜就能多起來了。」

　　老爺子道：「我還是喜歡羊，能吃。」

　　牛一般可吃不著。

　　草場也看過了，周果帶著老爺子一行人回到了雲州。

　　回到了松縣。

　　因為出了張老漢父子倆的事，都知道他們洩露東家的秘密，被周果把全家人都送去軍營了，連幾歲的孩子都沒放過。

　　這會人人見了她，都噤若寒蟬，不敢再像以前那樣跟她說話。

　　周果也不在意，不說話更好，對他們好了就會蹬鼻子上臉，張老漢父子的教訓還在跟前擺著呢。

　　目前最要緊的，是試驗地的事，要人接管。

　　莊頭道：「東家，莊子上幹活的能手不少，這兩年張老漢父子兩閑來沒事的時候，沒少跟大家吹牛，那一套一套的大家都會的差不多了，再找這樣的人不難。」

　　周果道：「你覺得哪個合適，帶過來我見見。」

　　莊頭就下去了。

　　周果嘆氣，虧她還說別人呢，她自己不也一樣，手底下人這麼大的問題都沒發現。

　　這人啊，用著用著就飄了。

　　老爺子道：「年紀輕輕怎麼時常嘆氣？這人啊，就是這樣的，他們本來是難民，填飽肚子都難，一朝得了你的重用，過上了好日子，守不住也是正常的。」

　　周果道：「我就是懊惱自己識人不明。」

　　「不是識人不明，是他們自己心變了。」

　　很快兩人就被帶上來了。

　　是兩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中年漢子。

　　周果現在一看到這樣的人，就不得勁，問道：「都說說自個的情況吧，是一家的嗎？」

　　試驗地也不是個隨便的活，還是要找兩個人管著的好。

　　好在這兩人也不是一家的，甚至不是一個村出來的，來莊子上也是一前一後，一個來了好幾年，一個去年才來，平日裡也沒什麼交集。

　　就是都擅長種地，是幹活的一把好手。

　　周果問了他們一些問題，發現這兩人都很擅長留種，對於這方面的事，不比幹了幾年的張老漢父子差。

　　而且，又會種麥又會種稻。

　　在莊子上待了幾年的那個，對於農事方面更是有自己的見解，跟他談了半個時辰，周果大開眼界。

　　滿意的很。

　　最後對兩人道：「以後莊子上這二十畝地就交給你們了，這二十畝地要做什麼想來他們已經告訴你們了。」

　　兩個人點頭。

　　周果道：「很好。」

　　話鋒一轉，「想必你們也認識張老漢父子倆，他們在莊子上這麼多年，活乾的好，每年領的錢也不少。但人心不足，旁人稍微伸一個手指頭，兩人就掉下去了，把我們莊子上的東西往外禿嚕，你們也聽說了，這一家人都被我送到邊關的軍營去了。」

　　兩個人嚇了一跳，沒想到這個傳言竟然是真的，張老漢父子倆真的是因為偷了主家的東西被處置的。

　　還被送去了軍營，像他們這樣的人，要是一家子去了軍營，遲早都是個死，還能有什麼出息？

　　周果看著兩人眼裡傳來的驚懼，「不過，你們也不要害怕，在我這裡，有過要罰，但有功也會賞。張老漢父子倆前些年剛來的時候，全家都吃不起一頓飽飯，差點沒了，這幾年過的什麼日子你們也看到了，你們隻要好好乾，一家人過上隔三差五有肉吃的日子還是沒問題的。」

　　二胖道：「聽清楚了沒有？要是讓我們知道你們偷懶耍滑，背叛莊子，張老漢一家的今天就是你們的明天！」

　　「不敢不敢，東家，我們實在是不敢！」兩個人嚇得臉都白了，連連擺手，「就是給我們一萬個膽子，我們也不敢幹這樣的事啊！」

　　周果道：「你們也不要往心裡去，我周家雖然比不上北地其他大戶的門楣，但是說到對下面的人，想來這些人家還比不上我，說到底，這人活一世，最要緊的還是自己一家的肚皮，你們說是不是？」

　　「是是是。」兩個人又點頭，「東家說的是，吃的飽比什麼都重要。」

　　自此，兩個人就算是試驗地裡新的管事。

　　莊子上的人看見，都嘆氣，「張老漢父子兩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偏生放著這麼好的日子不過，要攀高枝，也看不清自個是什麼命。這下好了，一家子都去了軍營，想來也沒有出來的那一天了。」

　　「噓，快別說了，莊頭不讓我們私底下議論，誰要是議論的多，說是要罰，難道你們也想跟張老漢父子兩一樣，去軍營？還是跟王二那些人一樣，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眾人打了個寒噤，他們莊子上這次可抓走了不少人，東家雖然和善，但也不是個手軟的，該收拾的就不會留情面。

　　松縣的莊子清凈了，人也找著了。

　　她去了下面幾個縣，這段日子因為這件事，弄得大家人心惶惶，她得去看看。

　　不過因為其他幾個縣都沒賣肥，塞進來的探子沒那麼多，倒不像松縣那麼轟動。

　　這些探子就悄無聲息的沒了，也沒幾個人在意，隻以為走了。

　　華原縣這些年一直在漚肥，陣勢大，探子比松縣還多，因為這個莊子周果去的沒那麼勤。

　　光是挖出來的各家探子都有二十來個，被一一清走了。

　　不止底下人惶恐，莊頭也不平靜，見著周果，好似見到了救星，「東家，你可算來了，這段日子，莊子上跟打仗似的，大家心裡都不安，都怕哪天幹著幹著就被趕走了。」

　　這個莊子雖然忙了些，但一年到頭都有活幹，逢年過節東家還給發禮，每天中午一頓肉，雖然不多，但比其他地主家已經很好很好了。

　　在別處根本吃不到肉。

　　而且，最重要的，還能把自個媳婦給叫來，外面哪個莊子也不要女短工啊，女短工一天的工錢跟他們是一樣的，一文不多一文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