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叔，還忙着呢？”

　　看着深夜上門的陸埕，江大海先是一喜，随即暗驚。

　　明天就是婚禮了，這個時候上門，怕不是婚事有什麼變故……

　　“江叔，茉莉呢？我找她說幾句話。”

　　時間緊急，陸埕也顧不上寒暄。

　　江茉莉差點都要睡着了，被江大海拽到陸埕面前時，人都是懵的。

　　江茉莉身上還穿着睡衣睡褲，白底藍碎花的細棉面料，長發淩亂的散在兇口和肩後，巴掌小臉精緻嬌俏，皮膚比雪還白，在燈光下美得不可方物。

　　她瞪着陸埕，“你怎麼來了？”

　　“我們出去說。”

　　話音未落，陸埕就已經握住她手腕子往外面走，一邊不忘扭頭吩咐一旁的江鵬，“五分鐘後出來接你姐！”

　　院裡的親戚，探着身子往已經走出院子的陸埕瞧：

　　“大海，這就是你女婿吧，長得可真是一表人才呐。”

　　“聽說是個軍官，職務還不低呢，茉莉這孩子，打小我就知道她是有大出息的！”

　　江鵬：“二娘，你去年可不這麼說的，你說我姐好吃懶做不幹活，沒男人要。”

　　“瞎說，我可沒說過這種話。”

　　丁玉珍才不會承認，三弟一家攀上了高枝，她還想着以後沾光呢。

　　“小鵬，你出去看着你姐，别跟得太近。”

　　江大海将江鵬使喚了出去。

　　他未必猜不到，兩個嫂嫂以前沒少在背後編排女兒，但她們沒當着他面說，他就隻當不知道。

　　……

　　出了江家後，陸埕并沒有松開江茉莉的手腕，隻是略微放緩了步子。

　　江茉莉腦子還懵着，也沒太在意被他拽着走。

　　“有緊急任務，我得馬上趕回部隊，婚禮你看是照舊，還是等我回來再辦？”

　　“啊，我想想吧。”

　　“好，到大院門口前告訴我決定。”

　　陸埕垂眸看着她，眸底深藏愧疚和不舍。

　　他也很想留下來，親自将心愛的姑娘迎娶回家，可他身不由己。

　　從選擇軍人這份職業，他的身體他的命，就已經是國家的。

　　“你下次回來是什麼時候？”

　　“說不好，我探親假倒是不少，但這次任務時間不定，加上後續的善後工作，最起碼要三個月後吧。”

　　三個月後，那時她的任務估計也到了尾巴。

　　江茉莉仰頭看男人。

　　已經很晚了，住戶都睡了，也沒有路燈，整個家屬區都黑漆漆的一片，她隻能大緻看出男人的臉部輪廓，剛毅深邃，雙眸如寒星。

　　“陸埕。”

　　這是陸埕第一次聽到媳婦喊他名字。

　　聲音又軟又甜，他心都快化了。

　　“嗯，我在，你說。”

　　“明天的婚禮不變，等你下次回來探親，我們就離婚吧。”

　　陸埕還沒來得及綻開的笑容就這麼凝固在臉上。

　　離婚，聽起來遙遠且不可思議的詞彙。

　　好一會，他才重新出聲，“茉莉，我知道讓你一個人辦婚禮很委屈你，你等我回來好不好？等我回來我們再辦婚禮。”

　　他嗓音低沉，透着哀求。

　　“不是婚禮的事，其實我不喜歡你，我答應婚事是為了不下鄉，我隻是在利用你，像我這種過河拆橋的女人，離了也是對你好。不過你放心，彩禮還有所有婚禮的費用，我都會如數退還和補償你……”

　　“我不介意的。”

　　江茉莉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茉莉，我不介意被你利用，是我心甘情願。”

　　“茉莉，我該走了，離婚的事等我回來再談。”

　　男人高大的身形很快隐入在夜色中。

　　微涼的夜風襲來，江茉莉的心莫名有些空落。

　　“姐，你咋想的！？姐夫對你這麼好，你還要跟他離婚？”

　　看着不知從哪蹿出來的江鵬，江茉莉一腳踹上去。

　　“誰讓你偷聽我們說話的？”

　　“是爸讓我來的！你為啥要跟姐夫離婚啊？離了姐夫，你還能找到比姐夫更好，更會掙錢，更舍得給你花錢的男人嗎？”

　　不能。

　　雖然男人多得是，但像陸埕這樣的，大概率是再也碰不到了。

　　可她能怎麼辦，難道要因為一個男人，就不要家人了嗎？

　　她不懷疑陸埕對她的真心。

　　但真心瞬息萬變。

　　“不管你聽到了多少，一個字都不準告訴爸，不然我揍死你！”

　　聽着江茉莉的威脅，江鵬冷笑：“爸要知道你鬧着離婚，他會先揍死你。”

　　“你不說他就不會知道。”

　　“不是，姐，我就不明白了，你為啥要鬧離婚啊？姐夫哪裡不好了？”

　　江茉莉斜他一眼：“我的事你少管。”

　　“你不告訴我，我就告訴爸去！”

　　江茉莉隻好扯謊自己說的是氣話，為了氣一氣陸埕。

　　江鵬倒也沒懷疑。

　　拿離婚賭氣這種事，他姐幹得出來。

　　……

　　蔣小光能看出陸埕的心情很差，臉色冷得像結了冰。

　　他揣測是江茉莉跟陸埕鬧了。

　　畢竟一輩子結一次婚，新郎官不能參加婚禮，擱誰都得鬧。

　　“小光，明天的迎親就交給你了，務必準點準時，别出岔子。”

　　“三少放心，我一定穩穩妥妥幫您把三少夫人接回家。”

　　陸埕原本的計劃是，接到親先把江茉莉接回陸家，敬了長輩茶，再一塊去飯店參加婚宴，晚上洞房。

　　他不在，江茉莉隻能獨守空房。

　　可江茉莉有了跟他離婚的心思，婚宴結束後，或許不會願意再去他家住。

　　“你聽她的安排，要是婚宴結束，她想回娘家住，你就送她回去。”

　　蔣小光欲言又欲，最終還是把心裡話吞進了肚子。

　　陸埕缺席婚禮這事的确虧欠江茉莉，但身為軍人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江茉莉作為軍屬，理應體諒和支持丈夫。

　　再怎麼鬧，也不能在婚禮當天回娘家，讓首長和夫人沒臉。

　　在他看來，陸埕就是太慣着江茉莉了。

　　這頭，江大海得知陸埕有緊急任務要趕回部隊，明天不能親自接親，倒也大度的表示了理解和體諒。

　　他親自往陸家打了電話，和陸家溝通了明天婚禮的流程。

　　接完江大海的電話，陸德钊松了口氣。

　　“老三這媳婦雖然小毛病不少，但大是大非上還是很識大體的。”

　　安慧點頭認同。

　　沒有新郎官也願意辦婚禮，讓她對江茉莉這個兒媳婦改觀不少。

　　……

　　第二天天還沒亮，江茉莉就被叫了起來。

　　絞面，梳頭，穿衣，上妝。

　　江茉莉困得眼皮都睜不開，像個提線娃娃一樣，任由喜婆婆折騰。

　　男主哭成小狗：媳婦不要我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