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人厭的總算是走了，空氣都清新了。”

　　看着緩緩走遠的牛車，陸婷婷忍不住道。

　　江茉莉扭頭看她，“乖侄女，給你一個報仇的機會要不要？”

　　陸婷婷狐疑的瞪着她：“你又想出了什麼馊主意？”

　　“你不是懷疑上次是江晴偷發電報去你家的嗎？你可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給她婆家發封她被學校開除，已經回去了的電報。”

　　陸婷婷眼珠子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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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紅英最近找了份街道清掃的活。

　　早上還不到七點，她正揮動大掃帚唰唰的掃地呢，身後忽然傳來隐約熟悉的一聲“媽”。

　　她還以為是路過的行人，心道這閨女跟她女兒的聲音還挺像。

　　直到江晴又喊了她一聲，她才後知後覺的回過頭。

　　看着黑瘦的像隻猴一樣的江晴，李紅英簡直不敢認：“小晴？你，你怎麼回來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包子鋪裡。

　　江晴左手捏着茶葉蛋，右手捏着大肉包子，吃得狼吞虎咽。

　　李紅英看得揪心又心疼，閨女這是餓了多久了。

　　“小晴，你吃慢點，喝點稀飯，别噎着了。”

　　江晴将半個茶葉蛋塞嘴裡，邊嚼邊道：“媽，我再要一個肉包子。”

　　李紅英倒也沒說什麼。

　　心想着女兒懷着身孕，食量大也正常。

　　一連吃了五個大肉包子，江晴才有種活過來的感覺。

　　天知道，她都有多久沒吃過肉了。

　　“小晴，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江晴不答反問，“媽，你們現在住哪呢？”

　　李紅英猶豫了下，還是把她和江大海住在部隊家屬院的事說了。

　　江晴聽後很生氣，“那你之前為什麼騙我說住在親戚家？”

　　見女兒發脾氣，李紅英忙解釋：“不是故意騙你的，那會你江叔的房子剛被廠裡收回，你江叔擔心外人說閑話，會影響到小陸，這才瞞着的。”

　　江晴冷笑：“我是外人嗎？”

　　李紅英張口結舌，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江晴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是江大海不讓你說的吧，怎麼，怕我這個嫁出去的繼女，回娘家打秋風嗎？”

　　“你江叔不是那樣的人。”

　　江晴道：“那好，你現在領我回去，我要在娘家住一段時間。”

　　李紅英不知所措，“你，你不回去婆家啊？”

　　“家明他爸瞎了一隻眼，心裡不知道多恨我，我回去了他們能讓我好活嗎？”

　　得知她是擔心這個，李紅英安慰道：“你現在懷了家明的孩子，回去好好跟他們賠個禮道個歉，他們會原諒你的……”

　　江晴很不耐煩的打斷她：“我說了不想回去，你能不能别那麼啰嗦？！”

　　李紅英被她吼得愣住，好一會後嗫嚅道：“房子是小陸單位的，我跟你江叔住本就不合規矩，你再住進去，這不是給小陸添亂嗎？”

　　“那你就不管我的死活了嗎？你還不如别生我！”

　　江晴眼淚說來就來，哭得十分傷心，“婆家容不下我，連你這個親媽都不管我，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幹脆死了算了，也免得礙你們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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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大海下班回到家。

　　看到沙發上的江晴，随口跟李紅英道：“老家來親戚了啊？”

　　李紅英既尴尬又心虛，“是小晴。”

　　聽她這麼說，江大海定睛打量了好一會，才終于認出來是繼女。

　　不僅黑了，還瘦了一大圈，跟逃荒回來的難民似的。

　　見江大海沒有生氣，李紅英懸着的心才放了下來。

　　她也清楚她不該帶女兒回來，可又狠不下心不管女兒死活。

　　李紅英擺上晚飯和碗筷，三人坐下吃飯。

　　江晴狼吞虎咽的，像是八輩子沒吃過肉一樣，筷子不停夾豬肉。

　　江大海是從苦年代過來的，一看繼女這副撈食相，就知道是長期沒吃飽飯。

　　唏噓孟亥條件艱苦的同時，也不免挂心女兒。

　　女兒不會也餓成皮包骨頭了吧？

　　“小晴，你怎麼一個人就回來的呢，怎麼不多等幾天，跟茉莉一塊回來。”

　　江晴并沒有回答江大海的詢問，而是道：“江叔，我要在這暫住一段時間。”

　　既不是征詢的語氣，也不是懇求，反倒像下通知一樣理直氣壯。

　　李紅英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帶女兒回來本來就不太好，女兒還要住下，她自己都覺得沒臉。

　　江大海看着江晴：“你公公瞎了一隻眼睛，你不回去看看他嗎？”

　　江晴頭也不擡的吃着碗裡的飯，“等有時間我會回去的。”

　　見她這樣，江大海也沒心情吃飯了。

　　放下筷子道：“你别想太多，吃飽飯好好休息一晚，明早我送你回去。”

　　江晴猛的擡起頭。

　　江大海繼續說道：“你已經嫁人了，還住在娘家不合适。再一個，這房子是小陸單位的，我和你媽也隻是暫住一段時日，你住進來更不合适。”

　　像是一記耳光扇到臉上，江晴臉頰火辣辣的疼。

　　她沒想到江大海會拒絕留她。

　　江大海雖然是個僞君子，可對她這個繼女一向都做足面子功夫的。

　　“江叔，我不會住太久，等我找到工作就搬出去。”

　　“你想留在城裡工作，也得跟你公婆商量。”

　　江大海的不講情面，無疑讓江晴絕望又惱恨。

　　她将目光投向李紅英，想讓李紅英幫她說幾句好話。

　　李紅英哪有臉開口，隻能借吃飯躲避她的視線。

　　江晴氣得眼圈泛紅，“我隻是暫住幾天，這是很過分的要求嗎？你們非得逼死我才甘心嗎！？”

　　“小晴，你說的什麼話！”李紅英急聲呵斥。

　　江大海說不心寒是假的。

　　他自認沒虧待過繼女半分，繼女嫁人，該給的他也給了。

　　繼女每次回娘家來，他也好吃好喝的招待。

　　他也不奢求繼女對他這個繼父多麼感恩戴德，可怎麼能說出這麼沒良心的話。

　　“小晴，路是你自己選的，沒人逼你非嫁給張家明。”

　　說到這個，江晴更氣了：“如果不是我嫁給了張家明，江茉莉她能攀上陸埕嗎？你能有個軍官女婿，住上這麼好的房子，我也有一半功勞的！”

　　啪！

　　李紅英起身一個耳光甩到女兒臉上，“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你怎麼能這麼說你江叔！你還有沒有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