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4章 遺囑
第709章遺囑
是簡頔最先出聲打破了沉默,「你怎麼在這裡?」
「二姐?」簡珺的聲音從小客廳裡傳了來,帶著淺淺笑意,「你和小五一道來了?」
簡璃還抱著童童,走進了廳裡,眼神很複雜地看著簡珺,簡珺依舊是笑得溫和,穿著先前和她視頻通話時一樣的柔軟毛衣,袖子鬆鬆挽到肘間。
露出細瘦的小臂,男人的手臂上原本筋脈就突兀,簡珺瘦,就更加明顯。上頭還帶著被膠布固定著的留置針頭。
看得讓人心裡生疼。
「你們這麼快就來了呢?」簡珺笑得溫軟,「不是下雪了路不好走麼,以為你們會晚點兒。」
說著他就朝著童童伸了伸手。
歐昕童很乖,而且很敏感,所以能夠察覺得出來,氛圍好像不對,但還是乖乖伸出小手放進簡珺的掌心裡。
「小珺舅舅。」歐昕童聲音軟軟地叫他。
簡珺滿目柔光的看著她,像是看到了好多年前的小五似的,那時候她也還不是個無法無天的猴子,而是個怯怯懦懦的,在外頭被欺負了不敢說,被人罵成是怪物,被人揪頭髮,也隻會自己悄悄躲起來難過的小姑娘。
他是哥哥,自然心疼自己的妹妹,於是他朝她伸出手,牽著她。
那時候,她就像童童這樣,聲音軟軟的叫他,四哥。
「四哥。」簡璃此刻站在他面前,早已經不再是他記憶裡那個怯怯懦懦的小姑娘,早已經可以獨當一面,是個角色。
長大了,都嫁人了……
簡珺揚眸看她,笑著朝她招了招手,「坐,你站著我還得仰頭看著,累得慌。」
簡璃就抱著童童在沙發上坐下了。
簡頔倒是安安靜靜在那邊張羅茶水,顧淵捷倒也沒急著走了,就在沙發邊站著。
簡璃深吸了一口氣,問道,「顧大狀,我四哥讓你幫忙安排的……是什麼?」
顧淵捷沒做聲,儘管發問的是律子的媳婦兒,但他是律師,律師的職業道德他半點不缺,保守委託人的隱私和秘密是基本。
簡珺伸手搭上簡璃的手背,「你別為難顧律師,他是我請來的……」
「請來……」簡璃嗓子有些發澀,眼睛也有些酸熱,轉眸定定看著簡珺的眼睛,「幫你立遺囑的嗎……」
先前站在門外聽到裡頭響起的簡珺那些話語的內容,再看到顧淵捷,其實就已經不難猜是什麼了。
雖說顧淵捷和歐律、莫逆還有程柯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感覺說說笑笑不著調的樣子。但他從小到大就是相當優秀的,在他自己的領域裡是毫無爭議的厲害角色。
簡珺並未否認簡璃這話,手指依舊搭在簡璃手背上,指尖在她手背上輕輕敲了兩下。
然後就點了頭,「嗯。我遺囑的細節和公證,我全權委託給顧律師幫我辦了,你也知道,我哥一直因為我的事兒,有點脆弱,所以這事兒我也沒法找簡氏的法務來辦。好在顧律師在他們領域是數一數二的。」
看到簡璃發紅的眼圈,簡珺不是不心疼,但很多事情,就是現實,沒有辦法的事情。
「你別難過,這也算是有備無患,趁著我現在狀態還算好,趁著我現在還能自己考慮這些事情……」簡珺臉上依舊是溫柔的笑,像是早已經坦然接受了一切。
他握緊了簡璃的手,哄道,「你看,二姐就比你穩重多了,起碼沒這麼激動。」
簡頔坐在一旁,聞言擡起眸子來看向他。隻一對上簡頔的眼睛,簡珺就一怔,旋即無奈地苦笑起來,「二姐,我錯了。」
簡頔這才又垂眸下去。
她和簡小五這種直來直去的,無法無天的性子不同。從小到大,簡頔性格就安靜,甚至在不熟的人眼裡,她算得上是沉悶的。
身上書卷氣又很重,文文靜靜的。看上去像是個溫軟柔弱的,但其實比誰都有主意。從小到大想走的路都是自己一步一腳印走出來的。
而且她是那種真的就一雙安安靜靜凝望的眼看著對方,就能讓對方察覺到其眼神裡的重量。
簡直就像一雙眼睛會說話似的。
別說簡珺了,就是簡璃這種猴子型,平時被兄姐慣著的,但簡頔若真是靜靜地看著她了,她也得老實下來。
聽到簡珺主動告饒了,簡頔才低聲問了句,「好好的怎麼想到遺囑這一茬了,你要是人不在了,身外之物有什麼用?咱們家不缺你那點錢。還是說,你打算把你的財產留給別人?」
簡頔轉眸看向顧淵捷,「什麼細節?」
顧淵捷嘴微張,被她那雙眼盯得就有點兜不住,但簡頔卻好像沒有為難他的打算,點頭道,「啊你律師,職業道德是吧。知道了。」
她轉頭就看向簡珺,「你自己說。」
簡璃在一旁心說二姐就是二姐,果然功力更深厚,這一套操作猛如虎,三言兩語就已經佔據了這場對話中的主導權。
簡珺輕嘆了口氣,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指,「也沒什麼,如果我不在了,我想留一些給尼克當做……紀念。不多,但都是些承載了我和他回憶的,我的酒廊,我的畫室,還有我沒生病的時候,和他一起住的那房子……我知道咱們家不缺我這點錢,所以這些,我就想留給他。」
簡珺說完,就安安靜靜地坐著,沒再出聲兒。
沉默持續了片刻,簡頔低低說了一聲,「知道了。」
簡珺倏然看向她,「二姐……」
「我不會和家裡人說的,小五也不會。小珺,從小到大你就是個有主意的,你自己心裡有分寸就行了。」簡頔聲音壓得低低的,簡璃忍不住看著她。
她是知道的,二姐故意壓低的聲音,其實是想掩飾掉聲音裡的那抹啞和鼻音。
簡珺又怎麼可能聽不出來呢,他微微笑著,點了點頭,「好了不說這些了。今天小五回門的日子還要特意過來看我,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
簡璃嗯了一聲,天冷了,天黑得很早,外頭早已經是沉沉夜幕。
她問道,「尼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