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二的笑就僵在了臉上，他指了指葉少臻，再指了指李麟，「少臻，把他做掉！」

　　歐律倒是得意洋洋，他甚至拍了拍李麟的肩膀，「麟子，說得真好。」

　　「嘖。」李麟睨了他一眼，「瞅把你得意的，我算是知道上次我撞了你對象的車，歐爺爺為什麼那麼生氣了，好不容易有個對象，多寶貝啊。」

　　一群人去了小食堂，上了一桌。

　　他們這些一個大院兒長大的就是這樣，上一刻還打得一鼻子灰呢，下一刻就能坐一桌吃飯喝酒，沒事兒人似的。

　　很可能明天又因為一點兒什麼狗屁倒竈的小事兒又幹一架。

　　李麟甚至還敬了簡璃一杯，因為上次的事兒道歉。

　　「不好意思啊，上次嚇著你了吧。」李麟先幹為敬了，「主要是也不知道那是你和歐律，不然我怎麼也不能開得那麼沖。」

　　簡璃喝了酒之後，撚著空杯子笑笑的，「真沒嚇著，就覺得你挺不容易的，畢竟我知道那是歐律，也知道他脾氣……」

　　所以猜到了你估計會挨打。果不其然是挨打了。

　　李麟聽了她這話就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後朝她比了個大拇指，「不過你開車是真厲害，我服了。」

　　都是一起長大的就是這點好，隨口聊，一邊吃就一邊從訓練中的趣事什麼的聊到熊大的靶場，話題變來變去，也不會冷場。

　　吃喝結束之後，李麟還有事兒，熊二本來就是回大院兒看爸媽的，他住在市區，所以也準備回去。

　　杜康則是得去歐老爺子那裡。

　　他們都走了之後，葉少臻就懶洋洋的雙手兜著後腦勺，歪頭看著歐律，「你住外頭還是住院兒裡呢？」

　　「住我爸媽房子有幾天了。」歐律說道。

　　「那去你那坐坐。」葉少臻站起身來，想想就又問了簡璃一句，「不介意吧？」

　　簡璃擺了擺手，「不介意。」

　　「她倒是都不介意，隻不過你這才回來，不先去陪陪你爸媽？」歐律問道。

　　葉少臻眉頭就擰了擰，「回去又得聽啰嗦，這一回來我媽就恨不得讓我能在這期間，相親結婚生孩子一條龍全到位了。以前咱倆還能難兄難弟，眼下你簡直就是我媽時刻端出來說的典範。」

　　說著，葉少臻就非常完美地模擬了一個母親催婚時會有的口吻和台詞。

　　「你少和我扯什麼工作性質特殊，工作忙，抽不出空，沒有時間，這這那那的廢話理由！你看看人家小律！人家小律都有時間找對象，你怎麼就不行？還不就是不上心！你以為你還小啊？完蛋玩意兒！」

　　葉少臻說完，表情就很惆悵。

　　歐律同情摯友，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說道，「為了表示對你的同情，我決定找個時間帶我家猴子去給你媽瞧瞧，好好炫耀一番。」

　　「你還有人性嗎？」葉少臻苦大仇深地看著歐律。

　　歐律笑道，「沒有，早扭曲了。」

　　葉少臻點了根煙，「要不是你帶簡璃回來的，我肯定去你那兒借宿了。」

　　「沒關係啊。」簡璃擺了擺手，「你來借宿就是了，反正有房間。」

　　葉少臻戲謔地笑了笑，「那不能，這點哥們兒義氣我還是講的，不能打擾你們談戀愛。」

　　閑聊之間就回了住處。

　　顯然是從小到大沒少來，葉少臻熟門熟路的從鞋櫃裡拿出拖鞋換上，自顧自去冰箱裡拎了兩罐啤酒出來。

　　就和歐律坐在客廳沙發聊天。

　　兩人也有陣子沒見了，挺多能聊的。

　　但因為少臻的工作任務裡不少是機密，歐律雖是退了，但有歐老爺子壓著的緣故，他真要說起來，還算是獵鷹的人。

　　所以歐律也不是不能聽。但簡璃畢竟不是，而且她自己的工作也是機密，所以很明白該避嫌的時候就得避嫌，於是很乖的進屋睡覺去了。

　　「倒是懂事得很。」簡璃進屋關上門之後，葉少臻低低說了句，笑笑的看著歐律，「愛得不行吧？我看你瞧她的時候，眼睛裡那光啊……嘖嘖嘖！」

　　歐律喝了一口啤酒，彎唇笑了笑，應了一聲，「啊，是愛得不行。」

　　「我多少聽聞了一點，你回來之後，在一個機密部門工作？」葉少臻問了句，拿起自己那罐啤酒和歐律的碰了碰，然後喝了一口。

　　「是啊，就她的部門，我現在是她屬下呢。」

　　「噗……」葉少臻一口啤酒直接就噴了出來。

　　「嘖！」歐律皺了皺眉，扯了張紙巾遞給他，「臟死了。」

　　葉少臻擦了擦嘴，目光不可置信地看著歐律，「你歐律？堂堂獵鷹驢隊……」

　　「你特麼才驢隊呢！」

　　「好吧電隊。」

　　「你全家都電隊……」

　　「歐隊，歐隊行了吧？堂堂歐隊，給女人打下手去了？」

　　「幹嘛？」歐律睨他一眼，「瞧不起女人啊？給她打下手，我樂意！」

　　「哎喲牛了牛了！」葉少臻笑道，又喝了一口啤酒，然後才半眯著眼，臉上的笑意收斂了幾分，輕輕嘆了一口氣，「你退了也好，看你現在過得挺開心的，挺好。」

　　歐律聽到這話，面上的笑容也收斂了。

　　什麼都沒說，就輕輕嘆了一口。他知道少臻這話的意思，退了也好，畢竟……安全了，不用再刀口舔皿了。

　　其實他們這行當，做不了多久的。說是吃青春飯也不為過，三十來歲，基本該退的退，該調的調……因為任務風險大，受傷是家常便飯，頂著一身新傷舊患的，在那個崗位上扛不了太多年。

　　除去退了的和調走的，要麼傷殘了還算是好的，要是沒熬到的，可能名字就刻在烈士碑上了。

　　歐律想到了烈士碑上魯寧的名字和照片，永遠定格在了那二十來歲風華正茂的時光。

　　難免唏噓。

　　「少臻，你……」歐律開了個話頭。

　　摯友就是這點好，隻一個欲言又止的話頭，都能猜到對方想說的是什麼。

　　葉少臻笑了笑，「我也待不久了。我爸的意思是，最多讓我在獵鷹再待一年，我拉拔個人起來接手，我也得調回來了。」

　　歐律想了想，「木頭挺不錯的。」

　　話音剛落，葉少臻的眼圈紅了紅，歐律目光一怔，手指倏然用力將啤酒罐捏得變形，「說。」

　　葉少臻低聲道，「木頭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