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倆姑娘就麻溜的下車跑進校門了，那速度快得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竄稀了要找廁坑呢。

　　「哎？」簡璃很無奈，摸了摸鼻子。

　　「簡小五你可太厲害了，出來玩一趟都能碰上和你一掛的。」歐律回過頭來看她。

　　簡璃：「哪一掛？」

　　歐律：「太能貧了。而且這竄天猴似的……」

　　簡璃笑了起來，「也沒這麼誇張吧。」

　　「我這叫旁觀者清……」歐律看了一眼C大的校門，「要不要和頔姐見個面啊？」

　　「改天吧，今兒累了。」簡璃揉了揉後頸，從後座鑽到副駕去坐著了，「帶孩子玩兒一天比耕一天地還累。」

　　「聽你這話，你一小財主還耕過地？」歐律問了一句，啟動了車子。

　　簡璃揉了揉鼻子，「可不麼，以前在山裡，什麼沒幹過啊。」

　　她轉頭看著漸漸遠去的C大校門，目光裡閃著些許讓人捉摸不清的光。

　　歐律側目就看到她一直轉頭盯著遠去的校門，「怎麼？懷念起校園生活來了？」

　　簡璃這才轉頭看向他，笑了笑，「我沒什麼能稱得上是校園生活的生活，也談不上懷念不懷念的。」

　　她垂著頭，臉上的表情看不清，聲音低低的，「我沒念過大學，起碼……沒念過這種正常的大學。」

　　歐律有些詫異，雖然這猴子有時候一張嘴就往外瞎蹦詞兒，文盲似的。

　　但她懂摩斯密碼，又懂得指揮行動時的統籌計劃，那一口英文說得跟BBC裡的腔調似的，還能和A國那邊的特殊部來往全英文的公函寫作。

　　說她不是高材生，歐律馬虎能信，沒上過大學？他怎麼都難以相信。

　　「小時候不懂事兒，看到什麼就說了。同學都覺得我是怪胎，是神經病。就連老師都覺得我這樣的，應該去上特殊學校。」簡璃低低笑了一聲，隻是笑聲裡聽不出任何愉悅。

　　似是有些無奈，有些嘆息，甚至有些自嘲。

　　「但我媽堅持不讓我去特殊學校，然後……小學嘛，每個班裡總能有那種被欺負被孤立的孩子，我們班我就是那個孩子。」

　　雖然知道她不可能拿這事兒來說假，但歐律還是覺得挺難以置信的，畢竟就簡小五眼下的性格看起來。

　　就特別像是會在學校裡一呼百應的風雲人物似的，隨和，討人喜歡，還很優秀。她真的挺優秀的，起碼歐律對這一點深以為然。

　　「而且……」簡璃說著輕輕舔了舔唇，其實她不太喜歡在別人面前剝傷口，如果這個人是歐律，她就更不想剝傷口了，她覺得自己和歐律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但開了這話頭，她又有種近乎自虐的快感，忍不住想繼續說下去。

　　「而且小學生嘛，其實都有那種意識，就是好像大家都欺負那個人，如果我不欺負一下，我就不合群了，我會不會也和那個人一樣，被所有人針對。所以……在小學的時候，我一個朋友都沒有，被所有同學針對，沒人和我說話，沒人和我一起吃課間餐，沒人和我玩兒，我甚至沒有同桌。課本上永遠被畫得亂七八糟，椅子上不是膠水就是粉筆灰，嚴重的時候還有過圖釘……」

　　歐律握著方向盤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緊了，眉心擰了起來。這些他都沒經歷過，從小到大。但他知道，每個班上的確會有這樣的一個人，被所有人針對和孤立……

　　小孩子那種天真的殘忍，有時候是很可怕的，可能他們隻是為了隨大流，根本不會去想，會給人帶來多大的創傷。

　　「我四哥比我大一歲，他從小就特別有主意，也特別疼我。其實我小時候不懂事，看到什麼就說什麼的時候，我哥哥姐姐都挺怕我的。就我四哥最先向我伸出手來的，他笑著和我說，小五你別怕，有四哥在呢。」

　　簡璃說到這裡的時候，歐律想到了今天她給簡珺打電話的時候說的那句話，她說四哥你別怕，不是什麼大事兒，有我在呢。

　　也難怪，她這麼明朗的人，能因為看到舒銘出軌而當眾暴打他，能因為簡四的事情這幾天愁成這樣。

　　「後來呢？」歐律低低問了一句，不知為何，他此刻特別想停車，然後抱抱她。

　　這猴子平時皮慣了，讓人總是忍不住跟著她一起哈哈哈的。眼下聽著她說起這些，那些心裡的揪痛，來得也格外痛。

　　「後來我四哥就會給我補習功課，因為我那時候上課根本是沒法好好聽的，每節課都會有同學一直用紙頭扔我，後桌的同學老從椅子下頭伸腳踢我。」

　　說這話的時候，簡璃的語氣裡並沒有什麼沮喪了，甚至還帶著淺淺笑意，「當時真是覺得太難過了，現在回頭想想，好像也就那麼回事兒。初中的時候我就學聰明了，也不會看到什麼就說，日子也就沒那麼難過了。」

　　簡璃甚至沒注意到歐律什麼時候已經把車在路邊停下來了。

　　她一邊說，一邊專心緻志地垂眸摳著手指，「高中我就和別人不一樣了，我沒念過普高，也沒念過普通大學，被送到比較不一樣的地方去學習了。」

　　「什麼地方？」歐律有些好奇，而且不想看她繼續虐待自己手指，就伸手過去握住了她的手。

　　簡璃這才轉眸看向了他，臉上並沒有歐律所擔心的沮喪或是難過。

　　她笑了笑，「異能學校，專門教育我們這種身懷絕學的武林高手來著。下次帶你去看看。」

　　歐律愣了一愣，「還有這種地方？」

　　他以前職業也不普通，能接觸不少機密類的東西了，還真沒聽說過這樣的地方。

　　「有啊，隻不過不是計劃內的人是不知道的。像陸飛那種家族事業傳承的鬼道選手，都隻勉強能夠得上計劃的門檻。」

　　見她小眉梢挑著，唇角的弧度還帶著那麼些得意。

　　歐律笑道，「哎喲這麼牛啊。」

　　簡璃點點頭，「嗯吶，可牛了。下次帶你去看看，別嚇著啊。」

　　「還能嚇著我？」歐律笑問道。

　　「嗯。普通人看來，那就跟個精神病院似的，沒一個正常人。」簡璃這會子注意到車停了，「哎？你停車幹嘛？」

　　想抱抱你。

　　這話歐律沒說，張了張嘴，輕嘆一口，「沒事。」

　　簡璃歪頭看著他，「律哥，你是不是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