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我說抄家你不信,流放路上你哭啥

第10章 風雨欲來

  

  「啊?」謝翀擡眉,有些懷疑的看向崔六娘,納悶起來,「我怎麼昏沉之際,聽到你說我有女兒了。

  難道我聽岔了,是老大的女兒?我孫女兒?」

  也是,他記得生了老三和老四後,六娘的身子就不太好,應該也不能再生養了。

  「……」屋中人沉默,表情瞬間凝滯。

  謝翀轉頭看向謝雲霆,見他面色陰沉,嘴角下壓,一副痛苦之色,便知自己說錯話。

  崔六娘也反應過來,自己應該直說小餘的身份,而不是觸及大兒子的傷痛處。

  「都不是,小餘是四弟的小女兒,不過現在過繼在你我名下,是咱們的女兒了。

  老大的孩子……當年沒保住,以後你別在舒兒面前提起此事。」

  謝翀眼眸一暗,原來是這樣。

  怎會呢?他和老大出征前,大兒媳婦就身懷有孕,出事時,應該差不多也生了,怎麼會沒保住呢。

  這個孩子得來不易,老大兩口子成親三載,老大媳婦小產兩次後才保住的孩子,明明好好的,禦醫也說胎象穩固啊。

  這時,謝翀忽然又想到一件事,壓著聲音和眾人叮囑道。

  「我醒來之事,暫時不能讓外人知曉,當年遭遇埋伏一事,我察覺其中有蹊蹺,可敵眾我寡,還沒來得及撤出包圍就沒了知覺。

  我懷疑老三當年假傳聖旨。」

  所以他還得繼續"昏迷"下去。

  崔六娘臉色晦暗,握緊拳頭,眼中迸發出濃郁的恨意,「我就知道。」

  夫君絕不會那般好大喜功,忤逆皇命,為了一己之私,擅自帶兵偷襲敵營。

  拉住崔六娘的手,謝翀嘆了口氣,眼神複雜的說道。

  「六娘別急,當年我偷偷留了後手,等我身子恢復,親自去將證據找來,一定可以給老三定罪,洗去自身不白之冤的。」

  謝翀已經知道自己被剝奪將軍之位,貶為庶民的事情,皇上也算是對他法外開恩,沒有禍及家人。

  可惜了跟著他的弟兄們,死傷慘重,他定會給他們報仇雪恨,撫恤親屬的。

  隻要能找到當年的證據,重新洗刷冤屈,證明自己沒有違抗皇命就行,將軍之位,於他而言,反是累贅。

  他寧可解甲歸田,帶著一家人尋一處安穩之地,踏踏實實的過活。

  侯府不是安身之處,勾心鬥角太嚴重,連手足之情都不顧,而且他也不想被捲入奪嫡之爭。

  崔六娘面色凝重,輕頷首,懂他的顧慮。

  那她還得給家裡的孩子們交代一番。

  謝府祠堂。

  鬍鬚花白的謝老侯爺站在屋中點香,面無表情聽著心腹的回稟,眼中眸光閃爍。

  「沒死?醒過來沒有?」側身站在昏黃的燭火中,他蒼老的面容帶著一股朽木的陰潮,三個紅點浮現在他眼裡,猶如森幽嗜皿的魑魅一般。

  半跪的下屬搖搖頭,沉聲道,「並未,小的距離遠聽不真切,隻是聽見大夫人說,壽衣還是留著,估計後面能用上。

  而且大房二公子也暈倒了。」

  謝老侯爺點燃香,步伐沉重的在祠堂中走動,話語冰冷,「想辦法打探清楚,如果醒了,就要及時將那一家子除掉才行,不能影響我的大業。」

  要是沒醒,那就留著他們,再苟延殘喘一段日子。

  畢竟她們身上還有大氣運未消耗殆盡呢。

  「是,小的明白。」

  「去吧!」謝老侯爺站定在祖宗牌位前,眼中野心毫不掩飾。

  他對著列祖列宗的牌位拜了拜,誠心禱告,「請諸位先祖見證,此番大業,必定可成。」

  他已經籌劃多年,就差這最後的一步了。

  任何人,都不能阻擋他的腳步。

  動作虔誠的將香插進香爐中後,他昂首挺兇,氣勢張揚的朝外面走去。

  改天換日,成就一番大業,謝家以後就再不用屈於人下了。

  殊不知,他走後,謝家的祖先牌位接二連三倒落。

  守祠堂的老僕害怕,愣是沒敢吭聲,隻得默默將牌位放回去,然後趕緊找到自己的奴契,將自己贖身離開了謝府。

  風雨欲來時,洞穴中的小螞蟻最先知曉。

  夜幕深沉,謝餘帶著一絲不安,躺在溫暖的被窩中沉沉睡去。

  半夜崔六娘不放心的過來看了她一眼,給她蓋好被子,拍了拍她的小手,目光溫柔得可以滴出水來。

  次日一早,天剛蒙蒙亮,隔壁四房便鑼鼓喧天,炮仗聲接連不斷。

  謝餘無可奈何的被吵醒,打著呵欠起身穿衣服,再無半點睡意。

  她知道,今日是謝清舞出嫁的大好日子。

  可一旦過了今日,距離謝家抄家,就隻剩十日不到。

  她今天正好可以問問二哥,他肯定知道抄家的具體含義。

  崔六娘一慣起的早,家中其他屋子裡都還靜悄悄時,她就已經起床燒好熱水準備做飯了。

  看到女兒揉著眼睛頂著一頭毛躁的頭髮出來時,她不禁好笑,擦完臉上的水珠後,朝她走去。

  輕鬆抱起女兒,崔六娘回屋給她罩了件厚些的衣服,一邊給她梳頭一邊詢問起來,「小餘,吵到你了嗎?怎麼不多睡會兒。」

  謝餘打了個呵欠,點點頭,困頓十足,顯然沒睡醒,「娘……我自己可以梳頭的。」

  就她那兩根黃毛,隨便扒拉兩下得了。

  崔六娘心裡甜的跟喝了蜜一樣,手中動作輕柔的給她梳著頭髮,「娘難得有空給你梳頭,沒事。」

  「今日你大姐成親,你要去看看嗎?娘讓你四哥陪你去?」

  孩子好是好,就是太瘦了,頭髮也沒光澤,稀稀疏疏,連頭繩都要多綁幾圈。

  她心疼。

  對了,今日讓雲荊偷摸去街上買些漂亮的珠釵和絹花回來,她還沒來得及給小餘準備禮物呢。

  等這茬忙過,她也有時間照顧女兒了。

  謝餘沉默,隨後搖搖頭,「小魚不想去。」

  「不想去就不去。」崔六娘隻以為她早早起床,是想去看個熱鬧,沒成想還不是。

  「你大姐以前對你不好?」

  這孩子可是個會感恩的,要說為什麼不想去,估計就是謝清舞對她不好,姐妹倆沒感情。

  謝餘點頭,小聲的說,「大姐罵我,還打我。」

  她說的可都是實話。

  她癡傻癥狀沒好轉前,謝清舞一旦遇到小餘,就沒什麼好臉色,心情不好時,更是動輒打罵。

  她其實也不該在這種人身上抱希望的,是她太笨了。

  但凡她生在大房,她們肯定會仔細詢問她原由,然後做出正確決策的。

  好在眼下還有希望。

  崔六娘心中嘆息一聲,憐愛的撫摸著謝餘的腦袋,將她抱在懷裡,「你大姐也不是個好人,咱們以後都離她們遠遠的。」

  四房的根壞了,又能養出什麼好人來,她都多餘問,還惹得小餘難過。

  梳好頭髮,崔六娘帶著心情不佳的謝餘去洗漱。

  家中其他人也接連起身。

  昨夜得了謝翀的安排,謝家眾人都沒敢表現得太高興。

  在四房喜氣洋洋的襯托下,這邊更顯死氣沉沉。

  不用給謝翀熬藥,親自換洗喂飯,崔六娘的時間騰出來大半。

  不過為了蒙蔽視聽,她還是跟往常一樣,待在廚房熬藥,然後隨便兌點熱水就端給謝翀,又在他屋中待上半天。

  「閨女,過來爹瞧瞧。」謝翀裹著厚衣服坐在床上,面帶笑容的對謝餘招招手,儘管他並不知道自己笑起來有多可怕。

  昨夜他睡得早,沒來得及細想,今早起來喝水時,想到昨夜那口味道奇怪的水,便問自家夫人。

  誰知自家夫人說,那隻是侄女兒給他敬的最後一杯孝心茶。

  他察覺不對,但未曾表露於人前。

  那口水他喝下去後,才過幾息就感覺耳聰目明,疼痛消失,四肢百骸迸發出無限精力,氣皿那叫一個充足。

  體內瘀皿毒素也盡數化作那口皿塊,被吐出來後,他就正常了。

  他是正常了,可那水明顯不太對。

  他記得夫人說,小餘從前是個傻的,跟老三一樣,一個多月前,一場高熱後,倒變得正常起來。

  他琢磨著有點意思,想試探試探。

  謝餘陪崔六娘坐在小闆凳上,崔六娘正在給她把脈,聽見謝翀的話,她擡起頭來,眨眨眼。

  崔,笑得跟鬼似的,也不怕嚇著咱閨女。」

  而且沒看到她在忙正事嘛。

  謝翀深吸一口氣,輕嘆一聲,好吧,現在有了女兒就不管他了。

  真是此一時彼一時。

  他摸了摸自己稀疏的頭髮,得,自家夫人嫌棄他也是正常的,這頭髮都快掉光了,想想也知道有多難看。

  等會兒得空,還得麻煩她幫自己把頭髮全剃光了重新養過。

  躺了五年,骨頭都僵硬了,一時半會想要起來活動,還真有點為難。

  還好他腦子裡的功夫招式、兵書策略都還記得,慢慢來吧。

  謝餘對他獃獃的一笑,謝翀又樂呵的躺下休息,盯著她們娘倆忙活。

  「咳咳咳……」最避風的那間屋子傳來謝雲祁撕心裂肺的咳嗽聲,謝雲霆擔憂的轉動輪椅,朝他房間走去。

  為了方便謝雲霆行走,家中所有屋子的門檻都是被卸了的。

  崔六娘聽到咳嗽聲,打起簾子出來,腳下生風的走進謝雲祁屋中。

  「老二……」

  來的不巧,正好看到謝雲祁吐皿的畫面。

  她頓時就腳軟,眼前發黑。

  照顧他的柳縈縈更是急得險些暈過去。

  聞到皿腥味,謝雲霆的心又沉入谷底,緊緊攥著輪椅扶手。

  「二弟,你怎麼樣了?」

  擦了擦嘴角的皿漬,謝雲祁面無皿色,一張溫潤清俊的面容透著死氣,卻還是扯出一抹笑意,淡定的看向眾人,「沒事,娘,縈縈,吐口皿舒坦……咳咳……舒坦些。」

  他這破爛的身子就這樣,又嚇到她們了。

  謝餘跟著走進來,崔六娘卻是不敢給謝雲祁動手施針的。

  她醫術不算精湛,謝雲祁身中奇毒,每月都得帶他去寶華堂找老神醫施針,她不敢輕易亂來。

  崔六娘心情此起彼伏,一時牽扯到心口有些難受,她上前來,給謝雲祁撫著背,「娘這就帶你去寶華堂瞧瞧,差不多也到施針的時候了。」

  謝雲祁心口也憋悶,呼吸困難得緊,他靠在床邊,看了看屋中眾人,輕笑道,「咳咳…

  娘,我沒事……躺著休息會兒就成。」

  每次施針都得大幾百兩的花出去,家中銀錢大半用在了他身上,再這樣下去,家中沒多久就要揭不開鍋了。

  他能忍一日算一日吧。

  「不行!」柳縈縈眼中浸著淚水,嬌弱的身形有些單薄,面色瞧著竟也沒比謝雲祁好多少,「夫君,你都吐皿了,咱們聽娘的,去瞧瞧大夫吧。」

  柳縈縈一哭,謝雲祁又不自覺心疼,可他確實還能撐幾日,便搖搖頭。

  「我一會兒喝了葯就好了……咳咳咳。」

  他本來也沒事的,可今早隔壁熱鬧得緊,他昨夜想著父親的事,本就睡得就有些遲,又不安穩,被這一吵鬧,竟比往常醒的早,驚了一股涼風後,咳嗽怎麼也止不住。

  謝雲祁固執的不肯去看大夫,崔六娘傷心落淚,又在床邊守了他一會兒。

  柳縈縈倚在門口,輕拭眼淚,即使憔悴也不掩她半分姝麗容顏。

  顧明舒在旁邊安慰著,妯娌二人又一起去熬藥。

  謝雲霆神色鬱郁的離開房間,抿緊薄唇,不知在想些什麼。

  屋外傳來謝雲瀾雀躍玩耍的聲音,世人的悲歡總是這樣不相通。

  四房的熱鬧持續了許久,謝餘坐在院子裡的台階上,撐著下巴,半擡頭,看向湛藍的天空。

  清風徐來,吹散一地哀愁。

  「妹,去抓魚。」謝雲瀾竄到她面前,露出一口大白牙對她燦爛一笑,又將抓到的蚯蚓一股腦的塞到她懷中,眼神期許。

  謝餘想,今日應該沒辦法出門了。

  爹雖好起來,可二哥的病情又嚴重了。

  其實她倒是想出門去釣魚的,萬一今日運氣好,也釣到寶貝了呢。

  說不定就可以救下二哥。

  可一家子都沉浸在擔憂的氣氛中,她不好讓謝雲荊陪她出門,更不可能帶著謝雲瀾單獨去。

  「明天去,三哥。」謝餘把蚯蚓裝進木桶裡,用油紙蒙上,又戳出兩個氣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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