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真假謝翀
禾城的秋雨,連綿不斷,夜晚時分,謝翀撐著傘回了家。
兩個婢女已經歇下,他關好門,進了屋子。
崔六娘坐在屋中修鍊控水術,順便等他回來。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聽到推門聲,崔六娘停下動作,起身相迎。
謝翀甩了甩傘上的水,露出一抹無奈的笑,「什麼都不肯說,誰審問都這樣,換了好些個人了。」
崔六一笑,剛想問他怎麼不用真話符,結果目光便觸及謝翀光潔的手腕肌膚,眼角不由得一顫。
「……明日再問也來得及,餓了吧,我去給你端飯菜!」
「我不餓,在府衙用過了。」謝翀攔住她,笑容和藹,「閨女呢?」
崔六娘給他倒了杯熱水,遞到他手中,又假裝給他拍衣服上的水,「在隔壁呢,估計睡了都。」
「我去看看!」謝翀抿了口水,轉身往外走。
「看看她蓋好被子沒有!」崔六娘背對著他,輕點頭叮囑道。
謝翀一走,崔六娘連忙走到角落裡,閃身進了空間。
「雲霆,雲祁!!
不好了。
你們快起來!」
謝瑜已經在床上睡著了,聽見崔六娘的驚呼,她直接驚醒過來。
「娘,怎麼了?」
這麼著急做什麼,什麼不好了。
謝雲荊和謝雲瀾也被吵醒。
「怎麼了,娘?」
謝雲霆穿著單衣,直接從船上跳下來,胡亂往身上套衣服。
崔六娘面色慌張,有些詞乏,一時間竟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就是……剛才你們爹回來了,可他手腕上沒有紅鯉印跡,我懷疑他是假的。」
可他是假的,真的人呢。
她現在心神恍惚,就怕她男人出事。
什麼?
謝雲霆一擰眉,眼中閃過一抹幽光,「娘,他人呢?」
該不會又是飛仙教的把戲吧。
崔六娘深吸一口氣,攥著雙手道,「我給他下了毒,估計暈過去了!」
她一個人,沒敢硬碰硬,也沒跟著出去。
謝雲荊屁股已經消腫,他立馬拎上武器,和謝瑜一起出了空間。
謝瑜是在自己房間進空間的,她一出去,就是自己屋子的床上,可她房門上了鎖,但她明顯能看到屋外站著一個高大人影。
她沒有聲張,得等她四哥現身才能出去。
謝雲荊一把拉開門,提起棍子就朝旁邊謝瑜屋門口站著的人砸去。
「臭小子,發什麼瘋!」謝翀快速閃身,棍子擦著他衣角落下,重重砸在地上,碎屑飛濺。
謝雲荊擰眉,冷哼一聲,氣勢驚人,「哪裡來的冒牌貨,趕緊給我趴下!」
他說著又是一棍子飛過去。
崔六娘也拉開房門出來,看著雨中打鬥的父子二人,眼神疑惑。
「臭小子,快住手!」謝翀不斷躲閃,眼角抽搐。
他約莫晚上眼神不好,什麼冒牌貨不冒牌貨的。
孽障,親爹都打!
「雲荊,住手!」崔六娘左顧右盼,這才看清謝瑜門口倒了一個跟謝翀衣服一模一樣的人。
她趕緊叫停。
「這真是你爹!」
嗯?
謝雲荊看著眼前的黑臉大漢,再看他娘,額角劃過一抹疑惑之色。
「爹?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不可能啊,娘不說是假的嗎?
謝翀磨牙,又皺起眉頭,「剛回來。
你們怎麼都不在外面?」
賊人都潛進來了。
他心都差點嚇漏一拍。
謝瑜打開門,看著倒在地上的人,「娘……」
難道這就是假冒她爹的人?
謝雲荊盯著謝翀,慢慢移動到崔六娘面前,「娘,你確定不?」
他爹怎麼感覺跟要吃人似的。
崔六娘扶額,看向謝翀,忙把剛才的事講了一下。
謝翀眉頭緊鎖,連忙來到倒下的人面前,將他身子翻過來。
一張一模一樣的臉展露在眾人面前,隻是此人雙眼緊閉,早已失去知覺。
好傢夥。
謝翀大驚。
謝雲荊一看,伸手欲碰,又怕他身上帶毒,隻能用棍子戳了戳這人。
謝翀身上已經濕透了,他看向謝雲荊,「快回去換衣服。」
他則是把人捆起來,帶到屋子裡去。
空間裡著急的幾人看到謝雲荊回來後,鬆了口氣,連忙詢問。
謝雲荊三兩句就解釋清楚了,又換了衣服出去。
謝翀坐在椅子上,一邊吃飯,一邊等著那人醒來。
崔六娘已經給他服了解藥,隻是她下手重,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醒。
謝瑜坐在旁邊,打了個哈欠,崔六娘又將她抱在懷中。
謝翀吃完飯,來到還昏迷的那人面前,神色彆扭的在他臉上摸來摸去。
一張薄薄的人皮被他扯下來。
「是易容術!」崔六娘驚訝不已。
她們其實也會易容術,隻是沒有此人這般精通,如果不是因為他手腕乾淨,她恐怕都分辨不出真假。
回想起剛才,她背後驚出冷汗。
好險,差點還讓他看到自己在修鍊控水術。
謝翀摸了摸這假麵皮,倒還挺有質感。
被捆住的男人幽幽醒來,對上謝翀探究的視線,差點沒繃住,身子後仰。
糟了,他回來了!
再一看自己身上的繩索,他直呼不妙,就要服毒自盡。
嗯?
怎麼還沒死?
他的毒牙呢。
謝翀輕飄飄睨了他一眼,將麵皮丟在地上,拿出真話符。
「你是何人?」
面白無須的男人一聽,正別開頭呢,就聽見自己聲音,「飛仙教白虎堂賈楊!」
哦,不,真是見鬼了。
他擡頭,震驚的看向謝翀。
什麼情況?
謝雲荊也蹲在旁邊。
謝翀說著,扯開他衣服,在他身上找到了白虎印跡。
其實他看這人容貌端正,身手也不差,按理說飛仙教不可能培養出這般厲害的下屬才對。
「你從前說神王谷的人?」
謝瑜以此猜測。
男人一愣,眼神恍惚了一瞬,下意識點頭。
「是!」
不對。
他為什麼要回答他們。
謝翀和崔六娘恍然大悟。
果然呢。
「你們對我做了什麼?」男人有些驚恐,極力掙紮起來。
他怎麼不想回答,還這般老實交代了??
「從神王谷的弟子,淪落到任務失敗就要服毒的死士……」謝翀嗤笑一聲,用帕子包著毒牙,在他面前晃了晃。
「怎麼,你們教主沒有給你吃長生不老葯?」
「……」男人沉默,嘴上卻很老實,「你懂什麼,我隻有完成這趟任務,才有服用長生不老葯的資格。」
長生不老葯稀缺,教主一年才煉成兩顆,當然不可能人人都吃到。
「狗屁的長生不老葯。」崔六娘抱著孩子,眼神掃過來,「分明就是駐顏蠱加秘葯,你們真當世上有什麼長生不老葯嗎?」
如果真有這葯,這種人隻會讓家族得利,隱匿於世間,怎麼會如此大張旗鼓的宣揚。
男人昂著下巴,氣勢洶洶,「自然是有的,我們教主都已經有一百多歲,童顏烏髮,你沒見過,怎麼知道沒有!」
愚昧婦人!
不過他沒死也好,他相信堂主會派人來救他的。
罷了,崔六娘可不想跟這種人說廢話。
「今日誰派你來的?」
「護法大人!」男人又繼續吐露實情。
說罷,他絕望地閉上眼睛。
教主,別怪他,他真不想說的。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嘴。
「派你來有何目的?」崔六娘摸摸女兒的腦袋,換了個姿勢,讓她睡得更舒服。
謝瑜可睡不著,好奇的盯著那人。
「將謝家的小孩兒綁走帶回去。」男人閉著眼,咬牙切齒道。
他真是恨不得堵住自己的嘴。
這家人實在古怪。
綁架他女兒?
謝翀當即給了這人一巴掌,「不知好歹!」
「城裡可有接應的人?」
男人臉頰瞬間紅腫,無可奈何的點頭,「……有!」
有就好,不然謝翀還怕報不了仇。
他拿過紙筆,將這人所說的名字,挨個記錄下來。
男人卸了力,渾身綿軟的坐在地上,眼神黯淡無光。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選擇錯了!
可是長生不老啊,誰不想得到。
神王谷……
從前在神王谷時,倒也輕快悠閑,可谷主不允許弟子們外出張揚,他們隻能默默無聞的行走在江湖中,誰人都可挑釁。
他想要長生,想要名利,他沒錯。
謝翀寫完名字,看向這人,「你知道魅娘嗎?她就是服用了長生不老葯的人。」
男人挪動視線,抿著嘴角,眼中透出一抹不解。
是,他當然知道。
「可她今日受了重傷,我們在她體內發現了駐顏蠱,……她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謝翀面色端正道。
男人眼神閃爍,「什麼意思?你們還想騙我!」
他又沒見到魅娘,怎麼知道真假。
總歸他是不相信的。
謝翀嘆氣搖頭,「早晚有一日你會明白的。」
所謂的長生不老隻是一個幌子。
雖然他不知道飛仙教的教主是怎麼駐顏有術,可他們體內,都有蠱蟲的痕迹。
問得差不多了,謝翀去了一趟隔壁府衙。
沒過多久,男人就被兵士帶走。
謝翀沒有回來,他還忙著去抓這人的同黨,隻見崔六娘他們早些睡。
崔六娘躺在床上,有些睡不著。
她得想個辦法,萬一後面又有人假冒他們家裡人出現怎麼辦?
次日,依舊在下雨。
謝翀臨近天亮才回來,回來時還親自給崔六娘操作了一下隔空取物。
不然他又怕身份對不上。
崔六娘一夜未眠,好笑的盯著他。
「你快睡吧,我去看看女兒!」
「今天咱們出門嗎?」
謝翀脫了外衣,揉揉眼睛,「不知道,時間還早,一會兒章太守忙完會派人過來的。」
謝瑜趴在窗戶上啃包子,目光落在院子裡的九尾藤上,經歷雨水洗禮,九尾藤依舊昂揚向上。
謝雲荊在她旁邊窗戶上啃包子,兩個屋子隔的近,格局幾乎是一樣的。
「妹妹,今天咱們還出門嗎?」啃完包子,謝雲荊又端出一盆滷蛋,慢悠悠的吃著。
「應該要出去吧!」謝瑜喝了口綠豆湯,點點頭。
這都耽誤好幾日了,再休息下去,糧食又要見底。
估計這雨也下不了多久。
今日乾脆光催生玉米算了。
玉米淋雨也無所謂,有殼包著,後面還要曬乾呢。
話音剛落,章桓派來的人就敲響大門了。
章桓也心急,對於糧食,他看得比命都重要。
今日雖然有些下雨,可他已經命人打了一輛馬車,專供謝瑜使用,不會讓她淋雨。
謝瑜無所謂,她身體強悍,淋雨是不會有事的。
今日章桓親自帶人護送謝瑜她們,人手足足多了兩倍。
昨夜他也忙了一整晚,眼下有些明顯鴉青,騎在馬上,也不停打呵欠。
出門急,早知道應該灌壺濃茶的。
肖猛昨日受傷嚴重,最近一段時間隻能在家休養,龍將軍派了自己兒子代替肖猛。
兩人同為巡檢官職,模樣都很端正。
他跟在章桓身後,警惕的盯著四周。
謝瑜本不想讓她爹跟來,可他死活不同意。
沒辦法,家裡人隻好整齊出發。
同樣騎在馬上,謝翀神色鎮定許多。
章桓趁得空,跟謝翀閑聊起來,「謝將軍,過幾日我打算攻打白龍寨,你覺得如何?」
謝翀當然沒有意見,畢竟這不在他管轄範圍。
「自無不可,但白龍寨平民百姓占多數,攻打下白龍寨,太守大人又如何安排呢?」
到時候吃飯的嘴要增加許多,糧食方面,估計又要緊張不少。
章桓摸了下自己的短鬍鬚,「我審問過那幾人,他們說,白龍寨也在開荒種地,周圍山林裡有許多獵物,勉強夠他們食用。」
所以收復白龍寨,其實也是有利的。
隻是他怕霧伽山附近的怪物出沒,幹擾計劃。
他已經將禾城一帶的怪物清掃乾淨,可霧伽山那一片,難說。
主要翻過霧伽山,就是南方,南方那頭的情況,他們一無所知。
現在這種情況,他也不可能派人去打探。
「章太守擔心什麼?」謝翀看出他的焦慮,不解地問。
章桓隨即說出自己的擔憂。
謝翀了悟,隨即神秘一笑,「如此,不如章太守再等等。
我聽聞月城已經研製出針對怪人的解藥,隻是還不能批量生產,還需一段時間。
如果帶著解藥攻打白龍寨,即使有怪物出現也無妨!」
白龍寨是威脅不假,可距離禾城還有一段距離。
他們隻需增加幾個巡邏的崗位,時刻防範就行。
最重要的還是趁著秋季,把糧倉裝滿。
冬季的西北,大雪覆蓋,寸草不生,走路都困難,到時候收割糧食,可要艱難許多。
章桓兩眼放光,下意識勒緊韁繩,「當真!?」
他怎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