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新都落定
「柳家人倒是有點能耐,居然能活到現在。」閑話之餘,謝翀又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能在京城這地界活到現在,沒有一點能耐是不可能的。
崔六娘給他端來果子,語氣幽幽,「你難道沒看到他們身上的毒瘡嗎?
還是吃人了!」
「……」謝翀一陣惡寒。
謝雲霆也驚愕挑眉,「這……他們原來說的不容易,就是這種不容易……」
早知道在難民營就該當不認識他們。
「這麼說,他們豈不是活不了多久了?」謝翀咬了一口脆李子,眉頭微蹙。
「誰說不是呢。」崔六娘認真的點頭。
「所以在縈縈生孩子之前不能告訴她,我們遇見了柳家人,我怕她多少會難過。」
不然她何必要隱瞞。
那確實。
謝翀鄭重其事的點頭。
「也不知道在縈縈生產前,咱們能不能把純陽子給找出來。」
「事在人為,順其自然。」崔六娘就說了這麼一句。
這還有小半年才生呢。
時間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如果順利的話,應該是有可能的。
「雲瀾怎麼還沒給我們送信?」謝雲霆喝了口水,坐下來吃果子。
崔六娘和謝翀同時皺眉。
次日。
城裡廢墟清理得差不多了,住在難民營的百姓陸續歸家。
家沒毀的,就住自己家裡,家被毀的,就抽籤,撿現成的屋子居住。
留了一部分駐軍在京城,謝翀他們也啟程了,繼續北上。
激動地準備搬回家的柳家眾人傻眼了,看著眼前被夷為平地的柳家宅院,他們直接愣住。
這,怎麼可能是柳家?
柳濤是柳家老二,本來他大哥在半年前死了,柳家便由他來接手。
他想著昨日得了謝翀的允諾後,回難民營時,柳家眾人那欣喜的神情。
再一看今日宛如廢墟一般的柳家,他頓時眼前一陣眩暈。
「老二,這怎麼回事?你不是說,謝將軍答應了的嗎?」
昨日柳家的宅院都還是好好的,怎麼一夕之間,就變成廢墟了。
「我,我不知道啊。」柳濤懵了。
家人責怪的眼神看來,他咽了咽唾沫。
「我……我去找謝將軍問問,其中定有什麼誤會。」
他轉身就朝城外奔去。
柳家眾人面面相覷。
城外人去樓空,柳濤打聽了許久才得到謝翀他們的消息。
「什麼!他們走了!」
巡邏的將士點頭,下巴努了努,「是啊!將軍他們還要北上,天不亮就出發了。」
「怎麼可能!他怎麼會走了呢。」柳濤心都涼了一截,面色恍惚。
他還說等回了家,請他們一家上門做客的。
到時候城裡人都知道他跟謝將軍一家關係匪淺,那之後行事,不就簡單多了嗎。
柳濤想了想,還是覺得其中有誤會,又趕緊去找負責分配房舍的官員,想問清楚柳家到底怎麼回事。
「柳家?哦,將軍大人特意囑咐過,把柳家的地基留給你們。
怎麼,你們沒拿到嗎?」負責的小吏態度端正,不卑不亢,但其實早就接到了謝雲霆的吩咐,讓好好磨一磨柳家人。
「什麼地基?我要的是宅子,宅子!」柳濤聞言,氣的不輕,暴跳如雷。
總不能是昨天謝翀聽錯了吧。
小吏挑眉,不以為然道,「嘿,你這人,怎麼如此不識好歹。
你看看別人分的地,再看看你柳家的地,別不知足啊,趕緊走,別耽誤我幹活兒。」
事到如今,柳濤總算反應過來,自己是被謝翀給坑了。
他就是故意的。
一時氣急,柳濤怒火攻心,噴出一口鮮皿,倒在了路邊。
月城。
季殷得空,來找柳縈縈玩兒。
沐煙也在,正跟顧明舒學綉虎頭帽,一闆一眼,格外認真,就是綉出來的東西讓顧明舒有點扣頭皮。
這也不知道是虎還是貓,反正挺……奇特的。
「見過公主!」沐煙見季殷到來,急忙起身見禮。
「沐煙姐姐,你就別客氣了,叫我阿殷吧。
你看大嫂二嫂她們都習慣了。」季殷穿著一身白色衣袍,氣質相較一年前,已經沉穩不少,眉眼頗具英氣。
她一把就將沐煙給拉了起來。
顧明舒放下針線,給她倒茶,笑盈盈解釋,「那是誰說要按照神王谷的輩分來啊。」
如此,她就是季殷的師姐。
季殷靈動一笑,接過茶水,又去旁邊搖籃看睡著的綿綿。
柳縈縈理了理衣裙,微微一笑,「阿殷,你最近可是難得有空來一次啊。」
季殷擺擺手,又恢復了活潑的姿態,「哎呀,最近府中可忙了。
我今日也是好不容易偷跑出來的。」
她爹總是壓著她幹活兒,學習各種君君臣臣的大道理,還要處理奏章。
她眼睛都快看花了。
柳縈縈勾唇,喝了口水潤喉,「那你跑這兒來,豈不是很快就會被抓回去。」
這裡距離王府,就一條街而已。
「那就不知道了。」
就看她爹會不會大發慈悲了。
季殷攤手,一屁股坐下,表情靈動異常。
「對了,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們。」
「新都選好了?」柳縈縈猜測道。
季殷眼眸輕轉,微微咧嘴,「師姐,你真聰明。」
「靈襄子師叔忙活這麼久,可算是把新都位置選好了。
就在廣平城!」
「廣平?這是個好地方啊。」顧明舒現在學的東西多,涉獵頗廣,對廣平城也算了解。
先先皇的封地,就是在廣平城。
青山綠水,百草豐茂,地大物博,好地方。
季殷點頭,態度熟絡的說道,「不過咱們現在也不會搬過去。
得等處理好邪教那頭的事情後才動工。」
「正常。」顧明舒拿起針線,慢悠悠的綉著。
「萬一邪教知道我們要去廣平城,毀了廣平城怎麼辦。」
聽聞廣平城現在保存完好,房舍什麼的都沒怎麼坍塌。
「可我在月城都住習慣了。」柳縈縈輕撫圓潤腹部,莞爾輕笑。
月城也住了快一年,各種地方都熟悉了。
讓她搬家,估計還有點捨不得。
「嗨!那有什麼。」季殷嗔了她一眼,「師姐,廣平城可熱鬧了,哪裡像月城。
你一定會喜歡的。」
柳縈縈挑眉,好奇的詢問,「阿殷去過廣平城?」
季殷點頭,聲音清亮的說道,「當然去過了,我母妃……」
「噗——」
「阿殷!」
「公主!!」
是夜。
月明星稀。
營地裡一片寂靜。
木炭偶爾炸響,巡邏的將士們換了崗,準備回去睡覺。
不知為何。
謝瑜今夜有些睡不著,翻來覆去的在床上打滾。
等她好不容易睡著了,又被一個噩夢驚醒。
軍隊馬上就到邊境了,晉國收復在望。
可在她的夢中,邊境上遊盪著許許多多,壓根數不清的毒人。
他們跟怪物不一樣,渾身都是毒瘡,靠吃毒草生活,戰力兇猛。
他們好像是為了對付軍隊而生,蟄伏在邊境,等軍隊靠近,就開始搞偷襲。
他們也不殺人,隻是不停傷人。
重點是他們傷人的東西很噁心,居然用自己的糞水和糞球……
軍中沒有那麼多的藥材,將士們接觸到糞水的地方在短時間內就快速化膿,甚至骨頭都腐朽了。
謝瑜看到毒人肆虐,沒用多久就害死了一半的將士們,畫面可謂恐怖。
就連龍婧和她爹都受到了影響。
不可以。
邊境……
她們距離邊境就還有兩日的路程。
惠州,是最後一城了。
邊境荒蕪,那些毒人好像不是晉國的百姓。
惠州往上,是琅冀國。
一個中等國家。
那些毒人應該是琅冀國的百姓吧。
次日。
謝瑜一大早起來,就把此事告訴給了家裡人。
「噗——」謝雲荊一口茶水有一大半噴灑在謝雲霆臉上,嗆得激烈咳嗽起來。
謝雲霆抹了把臉,皮笑肉不笑的站起來,摁著這小子就開始往他身上揍。
「你小子……」
公報私仇是不是。
「哎喲,大哥,我沒有啊……咳咳……」
謝雲荊嗷嗷叫,身形跟泥鰍似的溜開,轉身躲在崔六娘後面去,一邊咳一邊求饒,「對不起嘛,我隻是被妹妹說的話給震驚到了!」
太噁心了。
居然用這等陰招。
但不得不承認,這種陰招,對他這個潔癖大王來講,確實有用。
別說退避三舍,退避九舍都有可能。
謝雲霆大冤種似的睨了他一眼,氣勢逼人,「你給我過來!」
他怎麼不往右邊爹那兒噴呢。
說到底就是找軟柿子捏。
可惡。
崔六娘沒眼看,轉頭去問謝瑜,握住她的小手,「瑜兒,你還夢見了什麼沒有?」
昨夜她沒在空間休息,都沒有注意到孩子的異常。
謝瑜搖頭,小手撐著腦袋,「沒有了,娘。
我想,這應該是邪教最後的手段了。」
但可比之前的其他招式有用多了。
「好了,你們倆!」謝翀看向自家兩個逆子,一個都當爹了,還童心未泯,另一個也是賤兮兮的,他真是不想承認這是他兒子。
「快過來坐下說正事!」
還是趕緊商量一下怎麼解決此事吧。
他可不想被潑糞。
隻是這場景怎麼感覺有些熟悉呢。
謝雲霆坐下,立馬端正臉色,開始分析,「咱們距離惠州還有兩日路程,找藥材是來不及了。
而且也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麼毒,研究解藥也需時間。」
空間裡的鬼面蜂蜂蜜有是有,可份量並不多。
因為要供雲瀾製作針對怪物的解藥,存量已然所剩無幾。
如果讓陽泉關的蜂農送蜂蜜來,也不現實,距離太遠了。
「要是我們放棄惠州的話……」謝雲霆猶豫了一下,提出這個法子。
反正現在就剩惠州沒有收復,其他國家也不會趁火打劫,緩一緩,應該能行吧。
「可早晚還是要處理的。」謝翀覺得不行。
他們都走到這裡了,返程也不可能。
若交給之後的人去處理,恐怕傷亡程度更大。
既然她們都到這兒了,還是由他們來處理吧。
謝瑜考慮過許多辦法,但都因為毒人數量太多,而被自己否決。
無論是用地縛術還是控水術,都有範圍限制,還是會造成將士們傷亡。
崔六娘想,還算淡定的說道,「不如我們派人提前去取點兒那個……糞水回來,我看看能不能研製出解藥?」
空間裡有藥材種子,如果能製作出解藥,就讓瑜兒催生一批出來。
這是最好的辦法。
咦!
謝雲荊搓搓胳膊。
他知道了,這不是之前他們對付謝家人的招式嗎?
噁心巴拉的,他都不想去惠州了。
謝翀思索一番,「這樣的話,好像也行……」
「那我們先行駐紮在此,等取到了糞水回來,再前進吧。」
謝雲霆點頭,「爹,我帶人去吧。」
妹妹都說清楚位置了,他就帶人去一趟。
謝雲荊面色千變萬化,最後還是決定暫時拋棄他大哥,「大哥,你一個人去行不行啊!」
謝雲霆直想給這小子一個白眼,「行行行,知道你不想去,你就好好待這兒吧。」
這小子,他忘了自己小時候還拿尿兌泥巴嗎?有什麼好噁心的。
嘻嘻。
謝雲荊一下子就開心起來。
謝雲霆把手頭的事情交給謝雲荊後,就帶著兩名神王谷弟子和一隊精兵,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隊伍今日沒有前進,將士們也不稀奇,按部就班的履行職責。
倒是龍婧,十分不解。
「師父,我們不是馬上就到惠州了嗎,怎麼停下來了。」
營地外圍,謝雲荊正在巡邏,他暗戳戳斜了龍婧一眼,「我問你,你想吃屎嗎?」
龍婧一愣,被他過分直白的話語驚呆了,連連搖頭。
「這不就對了,我也不想。」謝雲荊丟下這句模稜兩可的話後,又繼續往前走。
什麼意思啊。
龍婧一頭霧水,更加迷惑了。
「師父,你說仔細點兒,什麼屎不屎啊,跟這有什麼關係。」
「……」謝雲荊頭一次略顯無語。
她聽見這種事,難道不噁心嗎?
空間裡。
崔六娘在庫房清點藥材種子,謝瑜趴在溪邊垂釣,順帶補個覺。
柳縈縈和顧明舒一臉沉寂的走進來,抿著嘴角,顯然是遇到了什麼不太好的事情。
「縈縈,阿舒!」崔六娘端著藥材種子走過來,上下打量了她們一番,眼神擔憂,「昨夜你們怎麼不在空間呢?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兒?」
怎麼如此神態?
柳縈縈眼底泛著點點烏青,眼睛微紅,鬢髮淩亂,「娘,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