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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038章 千年難遇的人物是我梁國帝君

第一鳳女 十二妖 4372 2025-07-03 20:24

  梁國使臣其實已經在驿館休整了好幾日,每日派密探混迹茶樓酒肆,聽着坊間将“驸馬生還”的傳聞愈傳愈烈。

  直到說書人口中的驸馬已成了“手握雷霆、眼含日月”的天王神将下凡,使臣領隊吳賢文和王易才滿意地撫着髯須大笑。

  火候到了,我梁國帝君本該有此排面!

  當年他們梁國皇帝代表北翼赢了箭神拘無重的時候,誰懂他們這兩個老家夥的心情?

  抓心撓肺!

  妒火中燒!

  恨不得見着每一個人,都揪着人家的衣領大吼,“那是我們梁國的恒帝!是我們梁國人!那是我們家的!”

  然而他們不止不能吼,還得裝作不熟,來掩飾恒帝的真實身份。

  看着北翼的明德帝在那又叫又跳,看着北翼人一個個抱在一起狂歡,嘴裡喊着“北翼必勝”,喊着“驸馬驸馬”!

  憋屈啊!他們兩個老家夥羨慕得口水直流!

  那分明是他們應有的榮耀!誰懂他們兩個老家夥當時的意難平?

  每每說起這些往事,他倆就抱頭痛哭。

  如今,輪到他們揚眉吐氣了。

  隻想仰天狂笑三聲:哈!哈!哈!那等名滿天下、千年難遇的人物是我梁國帝君!

  曾經的恒帝,如今的羽帝,那是我們梁國人!我們的!我們的!我們的!

  一生中,再未有這般快樂的時光。兩位老臣蟄伏半生,也隻有這時才品嘗到了一點驕傲的滋味。

  就覺得熬了這些年,終于苦盡甘來。

  就算死,也可以瞑目了。

  這日,使團衆人身着新制的绛紫官服,高擎梁國旌旗出現在朱雀大街。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引得滿城百姓蜂擁圍觀。

  百姓驕傲之情溢于言表,“我北翼排面!新皇登基,梁國派使臣前來祝賀!”

  “聽說如今列國打成了一鍋粥,就屬咱們北翼和梁國太平。”

  “是的是的!宛國打内戰已經打許久了,也不知道是牛打死馬,還是馬打死牛!”

  “管那些作甚?隻要咱們皇上腕力強,北翼太平,咱們小老百姓就有安生日子過!”

  人群裡那滿腹怨怼的女子坐在馬車裡,時不時發脾氣,“好了沒有?咱們馬車什麼時候能過去?”

  車夫過來回了幾次話,說官爺不放行。等女子再發脾氣時,車夫都懶得來回話了。

  女子更生氣,指着外頭罵,“瞧瞧,瞧瞧,還問不得了!到底誰是主子!一會兒我回了家就把這厮發賣了去。”

  車夫心累。這種話從年頭說到年尾,光打雷不下雨,你倒是發賣一個啊!你有那權利賣賣賣嘛!

  他是周家的夥計,可不是她們黃家的下人。他的身契是捏在老夫人手裡的,且他家好幾代都在周家幹活,是家生子。這女人憑什麼發賣了他?

  待梁國使臣的儀仗緩緩駛離長街,圍觀的百姓才三三兩兩散去。街邊被攔停多時的馬車終于得以通行,車夫們甩着響鞭,驅馬重新踏上石闆路。

  馬車上的女子一路罵罵咧咧,倒也聯想不到梁國使臣的儀仗跟她嘴裡的“時安夏”有什麼關系。

  她先回了如意客棧,待得酉時三刻,暮色漸濃,才又帶着丫鬟重新鑽進馬車。

  檐角銅鈴叮當響動,女子心情忽然激動起來。她要回家了。

  她回娘家,終于可以見到母親了。

  此番歸甯,女子不敢大張旗鼓,刻意避了排場,隻一輛青帷馬車悄悄停在娘家大門前。

  她當然想從正門進去,可門房不讓,賊頭賊腦地指了指角門處,讓她的馬車從那邊進。

  女子忍氣吞聲,眼神似悴了毒。

  門房的眼神溢出一絲輕慢之色。要不是夫人暗裡塞了銀子,連角門都進不去,還嫌七嫌八!

  馬車夫沒有忽略門房的表情,心裡盤算着必須把自家夫人在娘家的待遇給主子說清楚,省得被蒙在鼓裡。

  他将馬車停在黃府角門前。

  車輪尚未停穩,角門處探頭探腦的張媽媽已提着燈籠迎上來,“小姐……”

  呼喚一出聲,她就愣住了。

  這!這哪裡還是當年那個臨水照花的大小姐?

  但見女子眉梢淩厲,面相刻薄。眼底兩潭死水,偏生浮着層淬毒的油光。

  她穿的料子不算差,樣式雖趕不上京城的時興,但也算得上體面。

  天水碧的冰蠶紗夏衫,原是上好的江雲織造,薄如蟬翼,光照下能透出水墨般的煙霞紋。

  可如今裹在她瘦骨嶙峋的身上,倒像是一張被揉皺的宣紙胡亂搭在竹架上。銀線牡丹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起伏,如同被抽幹了精魂的枯花,連帶着整匹緞子都顯出一股子廉價貨的晦暗。

  張媽媽低眉順眼地将大小姐和丫鬟引進角門,卻悄悄對門房比了個手勢。

  黑漆小門“吱呀”一聲合上時,那輛青帷馬車仍孤零零地杵在巷子裡,連馬兒都知趣地沒打響鼻。

  車夫待人進去後,忍不住啐了一口,掏出煙袋在鞋底磕了磕。

  暮色中一點猩紅忽明忽暗,映得他嘴角的冷笑格外清晰,“呸!什麼千金大小姐!”

  他拿起煙袋下了馬車,遞了點子碎銀給門房,與他聊起了閑話家常。

  聊着聊着,他驚了……啥?他家夫人早就被除族了?那還擺什麼千金小姐的架子?

  女子和丫鬟跟着張媽媽穿過偏門,踏入一條幽深的夾道。

  青苔斑駁的磚牆逼仄得幾乎要擦肩而過,暮色中隻見前頭一盞飄搖的燈籠,将三人的影子扭曲地投在牆上,活像三條遊弋的鬼影。

  她們繞過荒廢的枯井,穿過堆滿雜物的舊庫房,足足走了半炷香的功夫。女子繡鞋沾滿泥漬,裙裾被薔薇花勾出絲來。

  張媽媽見大小姐的臉色已陰沉到了極緻,隻得解釋,“大小姐,您原本不能回來。夫人擔心其他幾房的人說閑話,所以……”

  女子厲聲喝道,“廢什麼話!不用你個老不死的來提醒我已被除族!”

  張媽媽:“……”

  既是這樣,她也就懶得熱臉貼人家冷屁股,一扭身,翻個白眼,徑直向着夫人文氏的院子而去。

  這文氏,就是黃皓清的原配夫人,也就是黃思凝的母親。

  而那做賊一般進了黃府的女子,正是久未回京且已嫁作他人婦的黃思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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