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遠近親疏
結果，嬌嬌小跑到門前，直接拉了站在曲老爺身後的清雅，驚喜笑道，“清雅，你來了，我攢了好多吃的玩的給你，你怎麼去了外祖家，這麼久才回來？”
“哎呀，我也早就想你了，但我外祖母身體不适，我跟着娘多照料了幾日。這不，昨日剛到家，今日就跟我爹一起來了。”
“走，進屋，咱們吃好東西去！”
兩個小丫頭手牽着手，一溜煙就笑着奔去了屋裡。留下衆人裡，有的就想起很久前聽家裡婦人好似曾經說起的一件小事，于是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原來如此。”
有人忍不住就要追問啊，于是不過一會兒，幾乎大半人都知道顧家夫人處事不公，怠慢林家小姑娘，曲家二姑娘仗義之言，從此兩個姑娘結為手帕交。而曲家自然也同林家熟識了…
衆人繼後悔沒有早早把家裡孩子塞到林大山這裡讀書之後，又開始後悔沒有讓家裡的女兒同林家姑娘做朋友…
但是他們不知道讓他們更後悔的事情還在後邊，林老爺子親自同周山長引薦了方老爺和曲老爺兩個。
周山長笑着同他們說了好半晌的話，直到林家置辦的酒席就端了上來，還請他們同王教谕，樓縣令一起坐了主桌兒。
林家從來不小氣，桌子上的菜，雞魚肉蛋，還算豐盛，衆人今日本就不是來吃喝的，所以也都沒有在意。
推杯換盞，這個恭維幾句，那個谄媚敬酒，倒是比先前更熱鬧了。
一頓飯吃了足足一個時辰，衆人使出渾身解數，也沒讓周山長收下厚禮，或者答應把他們引薦給姚老先生。
倒是周山長随口說起，姚老先生父子以後要在京華堂任教，姚老先生更是出任山長。
衆人來不及悔的腸子泛青，周山長就借口不勝酒力，回去歇息了。
衆人不好賴在林家不走，就同林老爺子告辭，紛紛散去了。
林大山在酒席上，很少說話，這會兒倒是出面，親自送了樓縣令和王教谕，還有方老爺，曲老爺和顧老爺。
林家收了他們的上門禮，也沒讓他們空手回去，一家一筐果子，一筐大西瓜，不算貴重，但看着喜人，嗅着清香，倒也打點的幾人眉開眼笑。
待得院子裡，客人走得幹幹淨淨時候，林家隻撤了碗盤，卻是重新擦抹了桌子，竈間又燒起了火，很快再次開始?煎炒烹炸。
林家的三輛馬車進出，接了趙三爺父子四個，村裡的族老，高大全夫妻，石場的周老爹，還有城裡的周老太太，小王村的裡正和族老，大王村的裡正，三裡河的裡正和族老…
林林總總加一起，很快，林家院子又坐滿了人。
這一次可是比方才熱鬧多了，都是自家人，平日無論好事還是禍事，從來都是一條心，說話也不需要顧忌，吹着微微有絲涼意的晚風，嗅着竈間傳來的飯菜香氣，衆人啃着西瓜，搖着蒲扇，都是分外的自在歡喜。
林護得了家裡的消息，也把趙三生幾個留了下來，一起結伴回來，“霸占”了一張桌子。
很快，馮氏和城裡趕回的劉氏，周心秀等人，帶了丫鬟們，麻利的開始上菜了。
這次的菜色，幾乎都是出自蔣師傅的手筆。
不同于嬌嬌利用新奇的調料取勝，還有馮氏的經驗和天分使然，蔣師傅絕對是專業的，林家的菜蔬肉食也新鮮，更是錦上添花。
每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擺滿桌子的時候，衆人都忍不住停了話頭兒，轉而一邊吞着口水一邊誇贊起來，“蔣師傅真是好手藝，别說吃下肚子，隻嗅着味道就給個神仙也不換了。”
蔣師傅被誇贊的眉開眼笑，謙虛道，“今晚可是把看家的本事都拿出來了，大夥兒不嫌棄就多吃點兒，以後有機會，我再多掌勺幾次。”
“好，辛苦蔣師傅了。”
正說笑的時候，姚老先生父子同周山長，後邊跟了嶽麓書院那六七個先生，魚貫進了院子。
衆人趕緊起身行禮，姚老先生笑呵呵擺手示意衆人坐下，無奈說道，“白日裡那些人實在鬧騰，老夫也不想應對，倒是讓老英雄和各位費心了。”
“老先生客氣了，都是小事。”
林老爺子親手扶了老先生坐在主位，然後又禮讓了周山長和姚長明，末了才請劉師傅、蔣師傅、周老爹、趙三爺和大小王村裡正，還有三裡河的裡正，足足十二個人，占滿最大的這張桌子。
趙三爺等人最清楚姚老爺子和周山長的身份，激動的嘴唇都在發抖。
要知道就是在京都，也不見得有多少人能得如此臉面啊。沒想到，他們這些讀書人眼裡的泥腿子，居然還有同讀書人跪拜的活聖人同桌吃飯喝酒…
周山長帶來的幾個先生，因為獨自坐了一桌兒，臉色隐約有些不好。
在他們看來，林老爺子和林大山父子是主人，坐了主桌兒自然沒錯，但其餘那些人…
可惜，林家從來都是這樣“任性”，不論身份地位，隻論遠近親疏。
這些人，許是沒有什麼驚世功績，沒有什麼錦繡前程，但卻是林家在危難時刻，毫不猶豫挺身相互的人。
林家宴客，他們就是座上賓！
周山長掃了一眼幾個弟子，微微皺了眉頭，轉而想想沒有到林家的時候，或者沒有這些時日的相處，他也同這些弟子一般…
若是比起讀書做學問，在座的人誰也不如嶽麓書院的幾個先生，但是論起做人，或者說察言觀色，趙三爺他們這些“小老百姓”自然更是擅長。畢竟他們沒有生在富貴豪門，沒有讓他們驕傲的資本，很多時候為了生存，為了養活一家老小，都要學着說幾句好話，陪個笑臉。
所以，自然幾個先生的神色，他們也看在眼裡，心頭清楚明白。
但他們卻沒有一個忐忑拘謹，甚至想着讓出座位。這是林家，這是林家村，這是北茅，這是他們世代生活的地方，是他們可以做主的地盤兒。
若是在這裡他們都需要彎下脊梁，那他們還有什麼時候能挺直腰闆兒。先前那個趙盛還是皇上派下來巡查的大官呢，不也照樣灰溜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