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私塾。

　　 宋宛一邊牽着小安的手，櫻唇一張一合地道，“你說小平幫人寫課業賺的錢都用在哪裡了呢？”

　　 小安生怕後娘生了大哥的氣，趕忙小聲替大哥解釋：

　　 “娘，大哥不會亂花錢的，他肯定是用在學業上了的。”

　　 學業。

　　 一說這個宋宛倒是琢磨過來了。

　　 這孩子念私塾，光是束修就要五兩銀子了，平時筆墨紙硯更都要花錢。

　　 “你大哥平時問爹爹要錢嘛？”

　　 “沒有。”

　　 小安搖了搖頭。

　　 “那你爹爹給大哥買紙嘛？”

　　 說到這個宋宛也想起來當初小如想着賺錢就是要給小平買紙，說他的紙都是輕描淡寫的，正面用了再反面用，似乎還被先生罵過。

　　 小安點點頭又搖搖頭，很是慎重地回答，“爹爹是買過，但是不多，都是大哥實在沒有紙了才讓爹爹買的。”

　　 宋宛沉思了一會兒，便琢磨出來這是怎麼個事兒了。

　　 “走，咱們去給你大哥買紙吧。”宋宛道。

　　 這私塾邊上有一條街，就開了好幾家書鋪。

　　 書鋪裡除了賣書，筆墨紙硯也是有的賣的。

　　 因為周遭有私塾和書院，所以書鋪也多，勻到書鋪的生意不算好，宋宛拉着小安在街上站了一會兒，就看到街上冷冷清清的，進書鋪的人更少。

　　 生意這麼少，都能開下去？

　　 宋宛帶着疑惑，随便的進了一家書鋪。

　　 “小哥，你這裡的紙怎麼賣啊？”宋宛叫了坐在一邊打瞌睡的小厮。

　　 “狗不能帶進來，萬一給我們地上亂撒尿弄髒了，很多書都是貴重品，弄髒了你們賠嘛？”那小厮一看到宋宛後面還跟了一個雪球，當即态度不大好的說道。

　　 宋宛隻能把雪球趕出書鋪。

　　 雪球乖巧地在書鋪門口坐好，歪着腦袋等主人。

　　 見宋宛配合，那小厮的臉色才好上了一些，他道：“我們這裡上好的洛陽紙是三兩銀子一刀。”

　　 三兩……宋宛的櫻唇都張大了。

　　 原主也是通曉文墨的，但是家裡的東西都是管家置辦的，從原主的記憶裡她是不知道紙張這麼貴的。

　　 “那便宜的呢？”

　　 “白宣紙是六錢銀子一刀，最便宜的毛紙，也要三錢銀子。”

　　 宋宛聽完點點頭，并沒有急着買。

　　 畢竟這麼多家書鋪在呢，還是要貨比三家，而且紙張也是消耗品。

　　 “墨錠呢？什麼價錢。”

　　 “一個兩錢，你那紙還買不買啊？”小厮的脾氣不太好。

　　 宋宛見他這麼沒有耐心，當即就懶得和他多說什麼就帶着小安出門了，蹲在門口等着的雪球也沖着那個小厮“汪汪汪”的叫了好一陣。

　　 “窮鬼來我們書鋪幹嘛也不知道。”那小厮還嘟囔的挺大聲。

　　 宋宛臉色都沒變，但是看到小安露出有些恐懼的表情，她當即摸了摸小家夥的臉頰道，“沒事，不要在意他的話，他這樣做生意，這家書鋪離關門也不遠了。”

　　 “嗯嗯。”

　　 小安點頭，但是心裡也是翻江倒海一般。

　　 原來讀書不僅束修那麼貴，平時的消耗也好貴。

　　 他突然理解了大哥，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幫人代寫課業賺錢。

　　 “我們去那家！”宋宛杏眸掃過一家裝修的稍微古樸一些的書鋪，他家客人稍微多一點，而且一個穿着打補丁長衫的男子也剛從裡面出來。

　　 或許，那家價格會稍微便宜點。

　　 宋宛和小安過去，她特意把雪球留在門口。

　　 誰知那掌櫃竟然主動地開口，“小嫂子，你把這般可愛的小狗留在門口，也不怕被人抱走啊。”

　　 “還是不帶它進來了，萬一弄髒你的地方。”宋宛道，但是心裡也對這個掌櫃多了一些好感。

　　 人和人的差距本來就是巨大的。

　　 “無妨，我的書放的都高，這個小家夥這麼一點大又夠不到。我看這小家夥這雙耳朵機靈的很，定然也是不會随地大小解的，進來吧，小家夥！”

　　 掌櫃的招呼一聲，雪球屁颠屁颠地就跑進來了。

　　 它還讨好地在掌櫃的腳邊蹭了蹭，掌櫃趁機rua了好幾把。

　　 “小嫂子你看看有什麼需要的，你看上的都問我價錢就行。”掌櫃專心rua狗，一邊抽空對宋宛道。

　　 “毛紙多少錢？”

　　 “五錢銀子兩刀，若是買的多一點我還能送你一些稍有破損但是不妨礙使用的。”

　　 “墨錠呢？”

　　 “大一點的三錢銀子一根，小的一錢銀子。”

　　 宋宛不禁咋舌，真是行行水都深。

　　 這就沒差幾步的書鋪價格都差那麼多，而且這個掌櫃拿出來的大号的墨錠，比隔壁的要大兩倍還不止，這樣算下來價格便宜好多啊。

　　 看着掌櫃和雪球玩的開心，她覺得自己和那掌櫃也投緣，而且價格也不貴，當即就在這裡買了四刀紙，還有一個大号墨錠。

　　 毛筆也來了一支，不是什麼狼毫馬豪做的，就是最簡單的羊毫。

　　 筆倒是不是很貴，一錢銀子兩支，宋宛就買了四支。

　　 最後付了一兩銀子五錢。

　　 掌櫃的還送了将近有半刀的瑕疵毛支，宋宛因着沒怎麼砍價又問他要了兩個在運送途中斷了的墨錠。

　　 掌櫃也大方的送了。

　　 “這個《千字文》怎麼賣？”宋宛翻看了手上的書本。

　　 先前在家中，她看過小平他們學的是《論語》，他用來教弟妹的也是用《論語》。

　　 按理說孩子啟蒙應該學《千字文》，估摸着就是私塾的先生怎麼為了省錢，不發《千字文》，直接用《論語》讓孩子們學字。

　　 宋宛覺得這種對于不參加科考，隻需要簡單認字的孩子來說，非常的不好。

　　 還是要因材施教的。

　　 “掌櫃的，這個《千字文》怎麼賣？”宋宛問道。

　　 “這個是朝廷印刷的，貴一些，要二兩銀子一本。我這裡還有手抄本是便宜一些的，隻要一兩二錢銀子。”掌櫃的道。

　　 宋宛拿着兩本書對比了一下。

　　 印刷的《千字文》就是标準的楷體，那個手抄本的字迹也非常的不錯，她翻看了一下，手抄本的錯誤率很低，幾乎接近于0。

　　 其實心裡的天平已經傾向于手抄本了。

　　 她還是疑惑地詢問，“為什麼價格差這麼多？”

　　 “朝廷書局印刷的進價就貴，人工抄的我們隻要出紙，幫忙抄書的都是家境貧寒的秀才嘞，錯誤自然也很低的，我們再結算給他們工錢。一般一本書他們快則三五日，慢則十日就能抄好的。”掌櫃回答。

　　 看來利潤空間還很大啊!

　　 宋宛眨眨眼，和掌櫃的砍價道，“一兩銀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