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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大戰之時，換将領恐會動搖軍心！”

　　 “陛下，胡人貧瘠，都是草莽之輩，最喜歡掠奪，再加上現在又是冬日，恐怕就是沒有糧食了，看咱們西涼王朝富有，前來掠奪，或許并沒有那麼嚴重。”

　　 這話……要是換做任何一個明君，說着話之人都應該拉出去斬了。

　　 都八百裡加急了，卻說沒那麼嚴重。

　　 這不是開玩笑？

　　 可這話就偏偏有人敢說，還有人附和。

　　 朝堂上吵做一團，有主張和親的，有主戰的，這些不管是出于什麼方面考慮，卻也是真的為國着想。

　　 可那些說要駐北軍回來說明情況的，還有那些連八百裡加急都能當成玩笑的，這些人按的是什麼心？

　　 朝堂上吵成一團，皇上卻隻坐在高位上看着，關注點完全不是邊境的大戰，隻是看這些人誰和誰是一個陣營的，權衡他們這麼吵的目的，代表誰說這些話。

　　 諷刺嗎？

　　 是真的諷刺？

　　 朝中還沒議出個所以然來，皇上也還壓根就沒決定好要怎麼辦，就又有八百裡加急送來。

　　 駐北大将軍秦毅戰亡，駐北軍群龍無首，節節敗退。

　　 朝中的争議又上升了一個台階，沒人說駐北大将軍勾結胡人了，去開始争論這事到底要怎麼處理。

　　 依然是争執不休，主戰派的依然主戰，主和派依然是主和。

　　 皇上前些年或許是真的不錯，可這些年，那是真的不行了。

　　 一味的玩着制衡之術，對于國情國力的了解，基本還停留在二十年前，認為周邊小國都是他的附屬國，西涼王朝是頂頂的大國，無人敢進犯。

　　 當聽到胡人入侵的時候，他依然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還在玩他所謂的制衡之術。

　　 可到了此刻，駐北大将軍陣亡，他才慌了，才發現，朝中竟然沒有能派的出去的将領。

　　 可求和？他怎麼甘心。

　　 堂堂大國，以往都是附屬小國送公主來和親，什麼時候輪到他送公主出去和親了？

　　 和親，必然不行。

　　 那就戰吧。

　　 可是派誰去啊。

　　 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冥紫宸。

　　 冥紫宸在成為督公之前，可不就是駐北軍的将領，而且，他的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

　　 可現在，冥紫宸生死不知。

　　 可再派誰？

　　 太子不能走，太子走了，誰在朝中制衡安王？

　　 安王也不能走，一樣的道理。

　　 而且，這兩個人誰都不能去駐北軍，他必須防着這兩個人中的任何一個得了這個兵權，到時候一家獨大，那下一步呢，他作為皇上還能壓住兒子嗎。

　　 可兵權不能給他們，給誰啊？

　　 皇上這邊正思量着，還沒得出一個結論，又有八百裡加急送到，又失了五城。

　　 要是照着這個速度，那對方是不是要不了多長時間就到城牆腳下了。

　　 所有人都慌了。

　　 派兵，必須派兵，這個時候已經不是送出去一個公主能解決的了。

　　 皇上也不思量了，一咬牙就道：

　　 “授太子虎符，領十萬兵馬，接收駐北軍，權力抵抗胡人。”

　　 皇上的這個決定，在朝臣的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

　　 他們都以為，皇上要繼續權衡下去，卻沒想到，這麼快就做了決定。

　　 冥紫宸雖然呆在喬木的小宅子裡，但朝中的這些事情，卻沒有能夠逃出他眼睛的，甚至連誰是什麼反應，說了什麼，他這裡轉瞬就都知道了。

　　 冥紫宸唇角勾起淺淺的笑意。

　　 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反正，不是太子去就是安王去，雖然皇上也不想讓這兩個人去，但除了這兩個人，朝中壓根就沒有人可以用。

　　 朝中的那些官員……

　　 想到那些官員，冥紫宸眸中閃過冷意。

　　 西涼王朝，是真的壞了的。

　　 敵軍入侵，朝中想的不是解決問題，卻是召回大将，何其諷刺！

　　 朝中卻無将領可用，何其悲哀。

　　 冥紫宸臉上分明就帶着笑，可那笑卻讓人覺得如冬日的寒風，讓人覺得不寒而栗的同時，還帶着些抹不去的哀愁。

　　 朝中無将領可用，誰造成的？

　　 冥紫宸承認自己不無辜，是他把長生之術送到了皇上面前的，是他讓皇上一步步沉淪，但他不後悔，也從不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什麼錯。

　　 不管是皇上，還是他，誰無辜了？誰都不無辜。

　　 隻能說不管發生什麼，都是因果循環罷了，種了因就要承受後果。

　　 冥紫宸從不覺得他無辜，走到現在，手上沾了多少鮮皿，他早都數不清了。

　　 說死在自己手上的都是壞人沒有好人？

　　 那也不盡然。

　　 可那又如何，有些事情，既然做了，就不能後悔，隻能一步一個腳印的負重前行，隻能一直走下去。

　　 沒有人無辜，上面坐的那位就更不無辜。

　　 這些年，沉迷長生，信奉制衡之術，坐在那個位置上，想的從來不是黎民百姓，而是怎麼相互制衡，怎麼才能不威脅到他的皇權。

　　 他眼睛有的不是西涼王朝，不是百姓，而是他的王權。

　　 不然，明城鹽廠十年了，那麼嚴重的問題，他看不到。

　　 各處天災人禍，百姓怨聲載道，他看不到？

　　 天下大旱，朝中有幾個人把這事往上報了？

　　 他安排人報上去，卻還得了皇上的忌諱，雖然在朝堂上沒說，可回到禦書房，卻大罵上報的那大臣收買民心居心不良。

　　 災情過去了，更是給那大臣按了一個貪污赈災糧草的罪名，将人給拿下了。

　　 這樣的事，都不知道發生過多少了。

　　 其他的不說，就說朝中将領。

　　 都哪裡去了？

　　 哪個不是被皇上猜忌給撸下去的？

　　 上面那位呢，在他心裡，西涼王朝是堂堂大國，無人敢冒犯，處置了将領也沒關系，甚至還扶持那些分明就不會打仗的占據了武官的重要位置。

　　 為的就是他所謂的制衡之術。

　　 現在朝中還站着的那些個武官，有哪個是上過戰場的？

　　 一說上戰場，不說領命了，一個個不吓得腿軟就不錯了。

　　 如今……

　　 是真的已經從骨子裡爛了的。

　　 冥紫宸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眼裡的狠厲哀愁已經盡數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深不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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