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硬币這個時候已經漲到了一塊錢一枚，政府辟謠消息一出，價格瞬間跌落回面值價格。

　　大院裡除了孔建軍和鄭明章，其他人家都沒受到啥影響。

　　鄭明章在辟謠消息出來之前，剛按一塊一枚收購了一百五十枚，結果短短幾天，一下子虧了一百四十多塊錢。

　　再加上他之前收購的硬币，加起來損失超過了上百塊。

　　得到消息時，鄭明章整個人都傻掉了，白着臉去後院找孔建軍。

　　他紅着眼揪住孔建軍的衣服領子，“你當初怎麼和我說的，肯定沒有事，五分硬币的價格能一直漲下去，結果呢？孔建軍，你特麼坑我！”

　　孔建軍塊頭比鄭明章壯實的多，一隻手捏住他的手腕，把他從自己身前狠狠推開。

　　“有病吧你！誰能保證硬币一直升值，我可沒這麼和你說過。我說的是讓你買完趕緊賣出去，别留在手裡，容易砸，可惜你不聽啊。自己貪心，就别往别人身上潑髒水！”

　　孔建軍一番話，把鄭明章說的啞了聲。

　　這次辟謠，對孔建軍的影響要更小，就是因為孔建軍收購回硬币，轉手就賣出去，哪怕少掙一點，但一定要回本。

　　而鄭明章尋思着五分硬币從一毛錢漲到一塊錢，翻了十倍，後面肯定還會漲，總想着捂在手裡，留待以後賣個好價錢。

　　卻沒想到一下子全弄砸了。

　　“我想着多賺點錢，給寶蛋和他弟弟多攢點家當，我也沒想到會這樣……”

　　鄭明章抱頭蹲在地上，半晌從地上站起來，猛地朝孔建軍沖過去，一拳砸在他臉上。

　　“都是你，要不是你帶着我收硬币，我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猝不及防下，孔建軍挨了這一拳，一側臉頓時被打青了。

　　孔建軍登時怒了，捉小雞仔似的一把抓住鄭明章再次砸過來的拳頭，然後兩拳打的鄭明章鼻皿長流。

　　鄭明章被打蒙了，不管不顧嘴裡胡亂地罵起來。

　　“呸！你個絕戶，難怪生不出孩子來！”

　　他這一句，孔建軍眼底燒的仿佛要着了火，拳頭跟雨點似的，沒頭沒腦地往鄭明章身上砸下去。

　　附近圍觀的人吓壞了，照孔建軍這麼個打法，鄭明章一會兒要被他打死了。

　　有人趕緊跑去找二大爺，讓他來勸架。

　　二大爺連鞋都來不及穿，趿拉着就跑過來了。

　　“有話好好說，别打了，别打了！”

　　說着朝兩邊使眼色，讓人趕緊把他們兩個分開。

　　二大爺發了話，圍觀的人中站出來幾個，想把孔建軍和鄭明章分開。

　　奈何孔建軍太瘋了，一個不留意就被他誤傷，拉架的人挨了好幾下，廢了好大勁才終于拉開他們兩人。

　　鄭明章已經被打的進氣多出氣少。

　　孔建軍被從他身邊拉開時，他模糊地聽見對方在他耳邊說了句“你咎由自取”。

　　還沒等鄭明章反應過來什麼意思，孔建軍就已經被人拽走了。

　　随後鄭明章就暈了過去，二大爺趕忙指揮人把他送去醫院。

　　杜小芸正在家裡看孩子，聽到這消息異常地冷靜，先是把孩子托付給高維娟幫忙照看，然後沒先去醫院，而是去公安局報了案。

　　公安同志趕到大院後，卻撲了個空。

　　孔建軍跑了。

　　翻出自家後窗戶，跳牆跑的。

　　大院裡的衆人驚呆了，沒人想到杜小芸會直接去報了警，也沒人想到孔建軍會來這麼一出。

　　這一天發生的事，大大超出了大家夥兒的見識範圍。

　　沒有介紹信，等于沒有身份證明，好些人都認為孔建軍跑不遠。

　　估計要不了多久就得投案自首。

　　然而沒人想得到，孔建軍這一跑就是十多年，再也沒人見到過他。

　　鄭明章被送到醫院，檢查後發現肋骨斷了三根，全身多處軟組織挫傷。

　　孔建軍跑了，他在醫院的開銷沒有人支付，家裡的錢又被賠了個精光。

　　鄭明章的單位雖然能給報銷一部分，但也有限。

　　杜小芸領着兩個孩子找上了一大爺。

　　于是這天晚上，一大爺在中院裡敲鑼，招呼各家出來開會。

　　照例，他和二大爺站在中間，其他人圍着擠擠挨挨地站了一圈。

　　蘇舸和盛啟晖也在人群中。

　　原本盛啟晖不想讓蘇舸出來，一個是外面冷，再一個人多，怕她被沖撞到。

　　但蘇舸想來，盛啟晖拗不過她，隻好小心再小心地帶着她站在一個角落裡，盡量避開人多的地方。

　　等人都到齊，一大爺發話了。

　　“鄭家的事，大家應該都聽說了。鄭明章受傷很重，現在還躺在醫院裡。孔建軍跑的沒了影，公安都沒抓到他，指望他來付醫藥費是不可能了。

　　大家都是大院裡的老鄰居，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鄭明章現在這個樣子，大家夥兒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咱們使使勁兒，一塊湊湊，把這筆醫藥費給湊出來。”

　　一大爺話音落下，二大爺也跟着說了兩句。

　　大緻意思差不多。

　　等兩位管事大爺都發了言，大院裡靜悄悄的，一時間寂靜無聲。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出聲。

　　不過很快，衛國平第一個站了出來。

　　“我家出五塊。”

　　有他牽頭，陸續有人跟着站出來。

　　“我出兩塊。”

　　“我也出兩塊。”

　　“我出一塊。”

　　觀望中的其他人，見這些人掏了錢，不管情不情願的，也都一塊兩塊幾毛的湊了錢。

　　盛啟晖代表盛家拿了三塊錢出去，不多不少。

　　見醫藥費湊得差不多，一大爺把杜小芸叫到前面，讓她當衆感謝了大家一番，之後就散會了。

　　對于給鄭明章湊醫藥費，私下裡有人其實不怎麼服氣，這筆錢掏的不情不願。

　　鄭明章和孔建軍打架時，後院裡好些人都看見了。

　　分明是鄭明章先出言不遜，說出“絕戶”這種話挑釁孔建軍。

　　這話是個男人就受不了，再者孔建軍本來就是個暴脾氣，鄭明章純屬自己找打。

　　但他人正躺在醫院裡，這種話就沒法拿到明面上來說。

　　蘇舸和盛啟晖往家走，正好聽到孟寡婦和馬淑花嘀嘀咕咕，說的就是這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