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小小把玉瓶拿在了手裡，看女人手指在無歡兩個字上點了點。
小衛這時反應過來了，說：“這是能救無歡國師的解藥？”
女人很用力地點頭，原本挂在左臉頰上的一塊皮肉，随着女人這個大力的動作掉在了地上，黑色的皿流出，又很快凝固女人的臉上，像是結了一層黑色的痂。
小衛挪開了視線，不忍再看。
玉小小打開了玉瓶的瓶蓋，瓶中裝着三顆黃豆大小的深灰色丸藥。
女人沖玉小小豎了一根手指。
玉小小說：“你是說無歡隻需服下一顆丸藥就可以了？”
女人又點了點頭。
小衛這時想了想，跟玉小小小聲道：“這會不會是莫問的計？故意派個人騙我們把毒藥帶給無歡國師去？”
玉小小搖頭，說：“你這個邏輯不通。”
小衛……，他家公主竟然也會講邏輯？
“你看啊，”玉小小給小衛分析：“無歡本來就中毒了，我們要是拿不到解藥，無歡就一定會死，那莫問還費這麼大力氣騙我們幹什麼？他隻要不給我們解藥就好了啊。”
小衛一想，也對啊，莫問要是故意安排人騙他們，那完全是多此一舉啊。
玉小小蹲下了身。
女人看玉小小蹲身，忙把頭低下了。
小衛看看女人還是露在外面的腿和腳，退後了幾步，背過了身去。
玉小小說：“我帶你去見無歡。”
女人呼地一下，又擡頭看向了玉小小。
玉小小把手伸到了這女人的面前，說：“無歡一直沒有忘記你哦，前天夜裡，他還跟我說起你，他說你們還應該有個孩子。”
女人嘴裡嗚咽着，長滿白翳的眼中似乎是有些濕潤了。
玉小小說：“你既然想救無歡，那看來你也是想着無歡的，他離你其實不遠，來吧，我帶你去見他。”
女人看看玉小小伸向她的手，這是一隻養尊處優的少女的手，纖細嫩白，連指甲都精心修剪過，她就是沒有變成這副鬼樣子前，也沒有這樣的一雙手，她是奴，沒有一個奴是能夠養尊處優的。
“我的醫術其實還不錯，”玉小小又小聲跟這女人道：“我可以治好你。”
女人慢慢沖玉小小搖了搖頭。
“你，”玉小小不确定道：“你不想跟我走？”
女人點頭。
“你不想見無歡了？”
女人點頭。
“為什麼？”玉小小想不明白了，既然彼此還相愛，都還活着，還能相見，這個女人為什麼不想去見無歡？
女人把自己的手伸給玉小小看。
玉小小喪屍的手見多了，這女人的手還吓不到她，公主殿下說：“肉掉了可以再長，隻要你不怕疼就行。”
女人見自己的手吓不到玉小小，幹脆把右手的食指放進了嘴裡，使勁一咬。
“你！”玉小小伸手就拉這女人的右手。
小衛聽見玉小小的聲音不對，忙也回頭看。
女人張了嘴，食指被她生生咬了下來。
“你這是幹什麼？”小衛吓得也跑到這女人跟前了，急聲道：“我們可以帶你走啊。”
女人的嘴裡流出黑皿，示意玉小小和小衛看她的傷口。
玉小小和小衛都定睛看向這女人不斷冒出黑皿的傷口，小衛小聲跟玉小小說：“為什麼這些人的皿是黑色的？是中毒了嗎？可是中了這麼深的毒，他們為什麼還活着？”
玉小小就說：“你不覺得他們身上都有股藥味嗎？”
小衛這會兒都不能大口呼吸，哪裡能聞得到玉小小所說的藥味？
“後頭的那些人看着都沒有神智，就她有，”玉小小跟小衛說：“你不覺得這個也奇怪嗎？”
小衛這時突然擡手握住了玉小小的手腕，用勁到手上的骨節盡現。
玉小小順着小衛驚恐的目光看向了地上的女人，一條通體皿紅的長蟲，從女人手掌的傷口處，扭動着身軀往外鑽爬。
“這，這是什麼？”小衛驚道。
玉小小神情凝重，看這長蟲的樣子，有口，肛在下腹的側邊，這應該是一種單細胞的線蟲。可一般的線蟲都是乳白色，淡黃色，要麼就是棕紅色，最大的也不過身長八毫米，這種通體皿紅，長有十多厘米的線蟲，是特麼外星生物嗎？
長蟲落地之後，就奮力向玉小小這裡蠕動。
“公主？”小衛又開始惡心了，這蟲子動起來跟蛆一樣，長得也像放大了的蛆，就是顔色相差得有點大，在小衛眼裡，這就是一條大蛆。
女人拎起了長蟲，送進了自己的嘴裡。
看着長蟲的尾巴在這女人的嘴唇邊上左右蠕動，小衛一陣作嘔。
玉小小卻隻是神情凝重地看着這女人。
女人當着玉小小和小衛的面，連咬了自己數根手指，傷口裡掉出不少這種皿紅色的長蟲來。
“你的身體裡全是這東西？”玉小小問這女人？
女人點了點頭。
“這怎麼可能呢？”小衛驚道。
女人把頭埋到了地上，把從她身體裡掉出的線蟲一一吃進了嘴裡，然後擡頭看着玉小小。
玉小小說：“所以你這樣不能去見無歡？”
女人點頭。
“這是什麼病？”小衛問：“公主你能治嗎？”
玉小小搖頭，她把這女人的身子全部剖開清蟲嗎？就算是末世裡的人類科技也做不到。
小衛一跺腳。
女人又指指地上的無歡兩個字。
“有解藥，無歡會沒事的，”玉小小說。
女人“嗚”了一聲，努力想咧開嘴，她還記得人是這樣笑的，還記得當年無歡很喜歡她的笑，隻是時間過去了太久，物是人非，一個怪物再想像人一樣的笑，根本就不可能了。
玉小小伸手在這女人的嘴唇上撫了一下，輕聲道：“你笑起來很漂亮。”
女人嗚咽着，用嘴唇蹭了蹭玉小小的手，這隻手很溫暖，似乎還帶着無歡的味道。
“放心吧，”玉小小說：“我不告訴無歡我在這裡見過你。”
小衛想說什麼，但最終閉了嘴。如果這個是無歡國師所愛的女子，那知道這女子所受的苦，對無歡國師的确太過慘忍，設身處地的想想，小衛想若換作是他，他一定承受不了。
玉小小看着女子很認真地道：“無歡很愛你。”自己付出的感情有回報，玉小小想，這對這個已經似人非人的“奴”來說，應該是個安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