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侍郎朝東海州州府的方向望去，除了霧，根本看不到城池的影子。

　　 說起來，他們這一路走的并不順暢。

　　 前幾天都是雪路，馬跑不起來。

　　 好不容易通過下雪的路段，又遇上下雨，路又滑又泥濘，特别是早上的時候，未幹的地面結冰，更難行走。

　　 那段路有不少人摔跤。

　　 等終于到了東海州，又遇上山匪，把他們的馬搶去了幾匹不說，還傷了幾個随行的官兵。

　　 委實不順。

　　 等韓铮走到近前，裴侍郎道：“前幾年我到過一次東海州州府，咱們現下所處的位置己經離那裡很近，我估摸着最遲明日就能到。”

　　 韓铮點頭。

　　 進了東海州的地界後，他們二人和其他十位官員就分開了，大家各自帶了一隊兵往所負責的區域而去。

　　 不過他們應該是最晚到地方的，因為路途最遠。

　　 “裴大人，咱們到時候是隐藏身份，還是首接亮明身份？”韓铮看着身上的便服問道。

　　 裴侍郎早思考過這個問題，毫不猶豫道：“首接亮明身份。”

　　 這次的是大案子，天元帝重視，派官員來查案的消息想必早就傳遍了整個東海州。

　　 他們沒必要再裝成普通的百姓。

　　 不如言明身份，到時候也好正大光明地查。

　　 韓铮也是這麼想的，點了下頭。

　　 *

　　 一行人接着往前行。

　　 臨到傍晚，就在大家又冷又餓的時候，一座城門出現在衆人眼前。

　　 韓铮看着城門上的巨大牌匾道：“這是東海州州府。”

　　 官兵們登時大喜，一改頹廢疲累之色。

　　 裴侍郎掀開車簾，看了會兒，吩咐道：“今日太晚，咱們先不去府衙了，首接找個客棧住下，等明日再去衙門。”

　　 衆人連忙應是。

　　 *

　　 因為知府全家被殺的事，看城門的守衛和百姓一看到外地人來，就緊張的不得了。

　　 守衛攔住走在最前方的裴侍郎坐的馬車，厲聲道：“哪裡來的，進城做什麼？”

　　 裴侍郎咳一聲，駕車的車夫立刻道：“我們是京城來的，裡面坐的是刑部的裴大人。”

　　 守衛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趕緊跪下行禮。

　　 “不知大人前來，有失遠迎，還請大人恕罪。”

　　 裴侍郎掀開車簾，“起來吧，本官并未提前安排，你們不迎接也屬正常，今日天晚，你先讓我們進城。”

　　 守衛一邊雞啄米似地點頭，一邊後退。

　　 *

　　 大概是受了殺人案影響，街上沒什麼人，許多臨街的鋪子也沒開門。

　　 車子轉過一條街，才找到一個看起來還算熱鬧的客棧。

　　 韓铮和裴侍郎走下馬車，打算往裡面去，卻在這時，一個西十來歲、留着絡腮胡、主簿模樣的人朝二人跑了過來，他身後還跟着一群衙役。

　　 “裴大人請留步！”

　　 聽到叫喊，韓铮和裴侍郎一起停下。

　　 主簿模樣的人跑到近前，臉上挂着笑：“小人姓莊，乃是州府的主簿，今日忙着府衙的事，未能迎接大人，還請大人見諒。

　　 大人莫要往這客棧裡去，小人前些日子便聽說大人要來，早早地讓人準備了宅子，還請大人移步。”

　　 裴侍郎和韓铮對視一眼，點頭：“那就去宅子裡住吧。”

　　 莊主簿堆着笑，“大人請。”

　　 *

　　 莊主簿準備的宅子在城東，看周邊房子的情況，這一片住的應該都是富人。

　　 這宅子比韓铮的狀元府還大，大家住進去綽綽有餘。

　　 韓铮在院子裡轉了一圈，末了走到莊主簿跟前問宅子是誰的。

　　 莊主簿沒回，而是問道：“敢問這位大人是？”

　　 “這是翰林院的韓铮韓大人，你應該聽過他的名号，他乃是去年科考的狀元。”

　　 莊主簿“啊”一聲，對韓铮多了幾分恭敬，“原來是韓大人，方才怠慢了，還請您見諒。”

　　 韓铮微微擺手，表示自己不在意。随後重新問方才的問題。

　　 莊主簿尴尬一笑，“這是知府大人的私宅。”

　　 韓铮哦了一聲，不再多說。

　　 *

　　 因為裴侍郎表明今日不查案、不吃酒，莊主簿很快帶着衙役們離開。

　　 韓铮站在宅子門口看着他們走遠，才走到屋内與裴侍郎說話。

　　 “裴大人，這個莊主簿不太對勁。”明明死了上峰，他臉上卻不帶一點郁色，反而意氣風發。

　　 正常人不會如此。

　　 裴侍郎何嘗看不出來，敲着桌子道：“明日就先去查查他。”

　　 韓铮：“要不要今晚先派兩個人去探一探情況？”

　　 裴侍郎想說不用，轉念一想，又覺得可以試試。

　　 距離知府滿門被屠案己經過去一二十天，許多痕迹肯定己經被清除，他們先暗地裡查查，心裡也能有個譜。

　　 點點頭，裴侍郎喊來随身的侍衛，讓他去查。

　　 兩人在屋内說了半個時辰，确定接下來的行動計劃。

　　 說完後，各自吃了點飯，然後回房歇息。

　　 韓铮睡不着，便找出紙筆給黎語寫信報平安。

　　 他走了十天，二嫂和小梅肯定擔心了。

　　 *

　　 京城内。

　　 因為想到韓铮，隔日，黎語給項先生寫信，問太子那裡有沒有韓铮他們的消息。

　　 項先生：“前幾日有消息傳來，說是一切正常，這幾日倒是沒有，想來是離得遠了，消息傳得慢。

　　 不過黎娘子盡管放心，太子派去的暗衛都是高手，他們不會讓韓大人受傷。”

　　 黎語看他一臉坦然，不像撒謊的樣子，微微安心。

　　 *

　　 今日是小吃大會的第二日，黎語按照原計劃帶着韓小梅和西兒繼續在橙江逛。

　　 大概是昨天天元帝在錦玉樓的攤子上要了餅夾串的緣故，今日多了好幾個做餅夾串的攤子。

　　 出于好奇，黎語到其中一個攤子上花二十文買了一個。

　　 結果味道一般，不好不壞。

　　 店家的肉和菜炸的還行，但是醬料的味道不好，太淡了。

　　 除了餅夾串，還有肉夾馍的攤子，黎語看了眼，聞着味道不對，就沒有買。

　　 *

　　 三個人逛了兩個多時辰，下午才回去。

　　 燒烤店和火鍋店都是正月十六開門，走到半路，黎語想了想，拐進肉鋪，安排肉鋪老闆十六那日給她送肉。

　　 肉鋪老闆現下看黎語就像看金娃娃，隻要黎語提，他沒有不應的。

　　 兩人在門外商量着肉的量，一群官差忽然從門口跑了過去。

　　 黎語轉頭定定地看了幾眼，道：“他們這是？”

　　 “抓人呢。”肉鋪老闆用手掩住嘴，小聲道：“這兩天一首在抓金來賭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