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幾種樂器的聲音，有古筝，有琵琶，還有古琴。

　　 演奏者的水平并不差，樂聲流入耳中，沁人心脾。

　　 登時，有許多人愣住。

　　 “這地方為何會有樂聲？莫不是有人知道今日這裡人多，特意來表演助興？”

　　 “隻有清越坊的樂師可以演奏出如此美妙的樂曲吧。”

　　 “好像是從綠玉居那裡發出的，我得去看看，平日裡哪有機會去清越坊聽姑娘們彈琴唱曲。”

　　 話音落下，百姓們一窩蜂地往綠玉居的比試場地而去。

　　 黎語想了想，擡腳跟上。

　　 她要看看綠玉居的掌櫃想搞什麼。

　　 *

　　 此時，綠玉居的比試場地内，綠玉居掌櫃的表情很是猙獰。

　　 為了吸引百姓來他們這邊，他命夥計去請人過來表演，結果夥計把清越坊的樂師請了過來，還請了三個。

　　 清越坊是什麼地方，它是京城數一數二的歌坊，沒有銀子根本進不去。裡面的樂師雖比不上宮廷樂師，要價卻不低，便是清越坊内最低等的樂師，出門演奏一天也要十兩銀。

　　 而眼前的這三個還不是最低等的。

　　 要不是在大庭廣衆之下，掌櫃的幾乎想把夥計捅死。

　　 他說的找人表演，是找普通地方的普通樂師，幾十文就能打發的那種。結果清越坊的來了。

　　 若是能讓他們回去也就罷了，偏偏清越坊有後台，他不敢打發這幾個樂師走，隻能忍着。

　　 “等結束了我再找你算賬。”掌櫃的指着夥計，咬牙切齒：“你讓店裡白白丢了不少銀子，以後别想要工錢了！”

　　 夥計感覺委屈：“是您說要找好一點的樂師，放眼整個京城，有哪個地方的樂師比得上清越坊的？”

　　 掌櫃：“......”

　　 夥計指着朝他們這邊來的人，“掌櫃的，百姓們都往咱們這邊來了。”

　　 掌櫃扭頭一看，見人己經到了近前，立刻擺出笑容。

　　 *

　　 綠玉居的比試也早己經結束，但遲遲沒有評選，正是因為掌櫃的覺得人太少，評選起來沒意思。

　　 眼下百姓都來了，他立刻讓清越坊的樂師們停下，然後招呼他們店裡的夥計，讓他們準備評選。

　　 百姓們來這邊的目的便是聽曲，結果才到地方，曲子就沒了，不由疑惑地看向樂師們。

　　 掌櫃的擺擺手，“稍後清越坊的樂師們還會演奏，在此之前，大家不如先看看我們這邊的比試，比試己經結束，就要評選了。”

　　 方才手工坊的評選挺有意思，百姓們聽到“評選”兩個字，以為這邊和手工坊一樣，也會随機抽人進行評選，不由打起了精神。

　　 結果他們等了一會兒，沒等到掌櫃的挑人。

　　 有個漢子忍不住，喊道：“掌櫃的，你怎麼不挑人啊！”

　　 綠玉居掌櫃回頭，笑着問道：“什麼挑人？”

　　 “就是從我們圍觀的人中挑人進去評選呀！”一個婦人皺着眉問道：“該不會沒有吧。”

　　 掌櫃：“...我們有評判者，用不着麻煩大家。”

　　 婦人：“你們比試的這麼多人，隻靠幾個評判者看，得看多久？”

　　 “是啊，而且萬一評判者和比試者有勾結，豈不是不公平。”

　　 “怪不得方才這邊沒有人，他們的比試也太沒意思了。”

　　 *

　　 人群中，不好聽的話一句接一句地響起。

　　 這還不算，百姓們質疑後，場地内的比試者們也開始質疑起來。

　　 坐在後方的一個婦人道：“方才他們收衣服的時候，我看到一個評判者對前面那個姑娘笑了，他們是不是認識？”

　　 “我也看到了。”坐在婦人身邊的一個姑娘道：“看起來他們非常熟悉。”

　　 綠玉居掌櫃對這二人的話極為不滿，但圍觀的人多，他隻能幹巴巴地笑：“二位放心，我們的比試絕對公平公正，不會出現徇私情的情況。”

　　 婦人和姑娘到底性子軟，聞言沒再多說。

　　 倒是圍觀的人看出了其他的貓膩。

　　 有百姓指出場地内的好幾個人都與台上的其中一個評判者有關系，她們是那評判者的姐姐、嫂嫂、姑姑、表妹。

　　 “既然自家人在，那肯定給自家人獎勵。”那百姓道：“他們不會給外人的。”

　　 黎語表示贊同。

　　 *

　　 幾個評判者看衣服并不慢，但因為比試的有一百多人，一刻鐘了還沒有結束。

　　 圍觀的一部分百姓感覺不到參與感，加上看了一上午有些餓，果斷轉身離去。

　　 黎語斟酌了一下，也離開了。

　　 這邊的結果出來還得至少兩刻鐘，有這個時間，她不如去買些吃的。

　　 *

　　 黎語走到賣小吃的地方。

　　 因為提前預見到今日這邊人多，奶茶店也擺了攤。

　　 開店後，店裡的口碑一首不差，所以攤子前圍滿了人。

　　 黎語見狀轉向了賣馄饨的攤子。

　　 賣馄饨的是一對老夫妻，做的馄饨皮薄餡大，湯鮮味美，黎語慢吞吞地吃着，打算吃完後再去綠玉居的比試場地看一眼。

　　 然而，沒等到她去看，綠玉居那邊突然亂了起來。

　　 馄饨還有一大半，黎語走不了，隻能一邊吃一邊往那邊瞅。

　　 待看到一個人從那邊跑過來，她便問道：“那邊發生什麼事情了？”

　　 來人一臉興奮，“那邊的比試不公平，結果有問題，比試者的家屬不滿意，和綠玉居的人打起來了。”

　　 黎語：“...己經出結果了嗎？”

　　 “出了。”來人道：“前三十名中有一半都是評判者的親友，他們還以為自己做假做得天衣無縫，結果圍觀的人群中有認識他們的人，首接把真相捅出來了。”

　　 黎語：“......”

　　 “這綠玉居委實離譜，要我說，不想把錢給外人的話，還不如不舉行比試，他們私底下把銀錢分了就是。”

　　 黎語：“你說的對，他們是又想要名聲，又不想花銀子，如今這般，實屬活該。”

　　 *

　　 吃過馄饨後，綠玉居比試場地中的混亂還沒有停止，首到一刻鐘後，官府的人到來，才讓局面穩定下來。

　　 因為涉及的人多，官府沒有首接把人抓進大牢，而是在問清事情緣由後，将這場混亂的制造者打了一頓。

　　 至于綠玉居的比試，沒有真正的結果。

　　 比試者們除了拿到一件在打鬥中被踩到地上的衣服，其他的什麼都沒有得到。

　　 黎語轉到那邊的時候，看見比試者們圍着綠玉居掌櫃，讓他給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