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語打算找蘇先生說一說韓铮的被子裡被塞了小抄的事，若是能見到書院院長，那更好。

　　 書院裡出了這種品行低劣的人，總要讓他們查出來是誰，之後給予懲戒，另外也警醒一下其他準備科考的學子，科考前一定要注意自己的物品，别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被作弊了！

　　 寒窗苦讀了那麼多年，若是因為這種情況丢了功名，下半輩子都得活在悔恨中。

　　 不過在此之前，可以先讓韓铮看一看小抄内容。

　　 黎語把紙條找出來，拿給韓铮，并說明是從被子裡找到的。

　　 韓铮頓時明白在貢院内那些兵丁為什麼會突然檢查他的被子了。

　　 他心裡有了猜想，翻開紙條看清上面的字體後，道：“這是封轍的字。”

　　 黎語斂起笑容：“...果然是他。走吧，我們現在就去白鶴書院，我要讓那姓封的身敗名裂！”

　　 *

　　 黎語盤算着治封轍先用哪種方法，到書院後才發現封轍己經身敗名裂，而她這兩天因為照顧韓铮，沒有發現這件事。

　　 “封轍自己招的，他怕死，那些官爺還沒用刑，他就把自己往韓铮的被子裡塞小抄，并在貢院中誣陷韓铮的事全部交代了，現下全南州府城的學子都知道了他做的龌龊事，他被革除了功名，以後永遠不能再參加科考，院長得知這件事情後，也把他開除了。”

　　 盧勝觑着韓铮道：“官府判的時候，我就站在外面聽，你帶的被子跟他塞紙條的被子不一樣，韓铮，你是發現了他的小動作，才故意把被子換下來的嗎？”

　　 韓铮指着黎語道：“不是，我沒有發現，是二嫂不放心，讓我換了條新被子。”

　　 盧勝看向黎語，半晌佩服道：“黎娘子厲害！”

　　 黎語笑笑，說自己也是碰了運氣。

　　 *

　　 盧勝想跟韓铮探讨一下考試的幾道策論題，但韓铮要先去找蘇先生，他隻好先告辭離開。

　　 自從他與韓铮的誤會解除後，他沒有再對韓铮黑臉過，有時候反而會指責那些在背後說韓铮壞話的人。

　　 這是他表達自己的歉意的方式。

　　 *

　　 告别盧勝，黎語和韓铮走到蘇先生的小院。

　　 鄉試己經結束，書院也放了假，隻有少量外地的學子依舊在書院裡閑逛，黎語以為蘇先生會趁着這個機會休息一下，不料他在收拾東西。

　　 看到他們，蘇先生停下來，招招手讓他們過去，先問韓铮的答題情況，得知他大概的答題内容後，沉吟道：“差不多，你寫的可以，内容上雖有一些瑕疵，卻也不說不上是大問題，今年中舉應是可以的。”

　　 韓铮道：“都是因為先生教得好。”

　　 “是啊，多虧有蘇先生，不然他也不會進步這麼大。”黎語附和。韓铮的科舉路能走得這麼平順，蘇先生功不可沒。

　　 蘇先生擺擺手，“你們兩個别拍我馬屁，我聽着怪怪的。先不說這個，正好我也有一件事跟你們說。”

　　 黎語坐首身子，做洗耳恭聽狀。

　　 蘇先生咳一聲清清喉嚨，看着韓铮道：“你有沒有想過鄉試之後做什麼？”

　　 韓铮想了想道：“倘若順利中舉，明年的春闱我想下場試試。”

　　 蘇先生點了點頭，“你這想法正合我意，不過你有沒有想過接下來去哪裡讀書？”

　　 韓铮一愣。

　　 蘇先生敲敲桌子，“你應該想到了，我當時隻答應在這白鶴書院教一年書，現下時間己到，我也該走了。”

　　 黎語心裡一咯噔，連忙問道：“蘇先生去哪兒？”

　　 蘇先生：“京城。”

　　 黎語、韓铮：“......”

　　 蘇先生道：“我本是京城人，前兩年遇到了一些事，心情不順，才從京城離開。現在己經将近兩年，我想通了，也就準備回去了。”

　　 “蘇先生回去後不來了嗎？”黎語問道。

　　 “暫時不來了。”蘇先生捋捋胡子，“我年紀大了，身子骨經不起折騰，這次回去三五年内不會再出來。”

　　 “那蘇先生以後在京城可會教書？”

　　 蘇先生：“不教，不過......”

　　 他話鋒一轉，溫和道：“若是韓铮願意跟着我去京城，我可以繼續教他。”

　　 韓铮應該是他這輩子收的最後一個徒弟，不管怎麼樣，他都願意幫他實現願望，完成科舉。

　　 蘇先生看着韓铮，黎語也看着韓铮。

　　 面前的兩人目光灼灼，韓铮起身，對蘇先生行了個大禮，“多謝先生擡愛，我願意與先生一起去京城。”

　　 沒想到他答應的這麼爽快，蘇先生莫名怅惘，他還想再說些其他的話顯示他作為一個先生的良苦用心，可惜韓铮不給他機會。

　　 算了算了，徒弟這麼上道，他也就不為難他了。

　　 接下來便是......

　　 *

　　 蘇先生笑眯眯地看着黎語道：“黎丫頭，你也一起去京城吧，依你的手藝，在京城一定大有作為。”

　　 黎語怔了一下，笑起來，“我是願意去京城，但是.....”

　　 但是她不是這麼計劃的，在她的計劃中，去京城是明年的事。

　　 旁邊，蘇先生聽到她說願意，也不聽她後面的話了，打斷她說道：“京城那種地方，權貴遍地走，名不見經傳的小官更是多如牛毛，拿個石頭随便一砸，便可能砸到官，你若不跟去，韓铮萬一得罪了人，都沒人幫他出主意。你可不能指望我，我告訴你，我在京城什麼都不是。”

　　 黎語：“......”

　　 “黎丫頭，怎樣，要不要去？你若去，我先托人幫你找鋪子。”

　　 黎語偏頭看他，“蘇先生，你是不是想吃我做的菜，所以想讓我也一起去？”

　　 她的目光好似能把自己看穿，蘇先生不自在地擺擺手，正襟危坐道：“我是那麼饞的人嗎？你不要污蔑我，我想讓你去，是為你和韓铮着想。”當然，吃菜也是一個原因，但是不能說！

　　 黎語勾唇笑笑，過了會兒道：“蘇先生的提議，我回去後會好好想想。”

　　 *

　　 從蘇先生的小院出來，黎語一言不發。

　　 韓铮看了她幾眼，道：“二嫂，我能照顧好自己，再說還有西兒跟着我。所以你盡管按着你的計劃來。”

　　 黎語搖頭，“你先讓我考慮幾天。”雖然不在計劃内，但蘇先生的提議讓她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