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玲兒,以後叫嫂子
大頭家廚房屋裡竄出一股油香,面餅剛烙好一張。搜索:小說魂 xiaoshuohun.com 本文免費閱讀
春嬸拽住秦川胳膊拉進廚房:“來川子,你先吃飽肚子再去忙,我再烙兩片,拿去給玲和園園。”
秦川一臉感激。
“春嬸,有你照顧我們兄妹,日子不難過。”
這話說的婦人眼淚花轉圈圈,唉聲歎氣的。
“川,我和你西爺今天再找你大伯,不管怎樣,糧食要給你倆分到手。”
秦川呵呵笑,話裡是安慰關心他的春嬸。
“嬸,今天晚上我家有酒肉,有白面條,我和園園給你敬酒。”
婦人聽到這話,心裡更疼。
“川,你大伯會給你分白面?你還是别想了。”
倆大小夥吃完包谷面烙餅,背上一捆大頭家最粗最結實的繩子,兩米長的鋼釺扛在肩膀上,鐵鍁袋子拿手裡,往後山那面峭壁懸崖邊去。
“川哥,我昨天幫你幹了一天活,你給我掏個鹞崽報答我?”
不知道窩裡有沒有兩隻。
崖面三十米高,要從上面吊着繩子下去。
稍不小心,掉下去就爬不上來了。
單打獨鬥幹不了這個活,必須帶着大頭幫忙。
兩人站到崖邊,往下看一眼,有點兒恐高的大頭吓得往後退了兩步。
“川哥,太危險了,還是算了吧!”
秦川給身上綁繩子,纏好幾圈,嘴上說:“不能算了,我就靠這隻鹞崽發家緻富。”
“啊?你掏鹞崽賣錢啊,我還以為給我玩,喂熟了秋天趕糜子地裡麻雀。”
崖頂黃土山皮上挖一個半人深的坑,兩米長的鋼釺子釘在坑裡,繩子一頭綁在鋼釺上綁牢固。
大頭站在坑裡,雙手拽緊繩子,一點一點往下放綁着繩子的人。
“川哥,太危險了,這麼高的崖,掉下去摔死咋辦?”
說完這話,大頭又咧嘴笑,“川哥,你要摔死了,我照顧園園,嘿嘿!”
秦川心裡一顫,看大頭眼睛,看出來他好像不是開玩笑。
嘴上警告:“張保中你聽着,你要松了手把我摔死,我晚上飄來捏死你給我陪葬,同年同月同日死。”
“川哥看你說的,你身上綁好着沒,你自己小心。”
繩子在大頭手裡一截一截放下去,一股土霧揚到半空。
大頭半個身子在坑裡,看不見下面,大聲問:“川哥,好了沒有,己經放下去十米啦。”
崖下面喊話:“再放一點就到洞口了。”
“好了停住,繩子在鋼釺子上繞住。”
五月初,白尾鹞崽孵出來沒幾天,一身絨毛,在洞裡唧唧叫要吃的。
天空中,老鹞子猛一下沖下去,在秦川身上抓了一爪子。
“不好意思啊鹞老弟,我就掏你一隻崽,放心,周廠長像照顧他兒子一樣照顧你兒子,别再抓我了。”
老鹞子呱呱叫,從半空再次俯沖下來抓在秦川身上。
穿得厚,沒抓在皮膚上。
一個胳膊伸進洞裡,肉乎乎兩個溫熱疙瘩,捏出來一隻。
兩隻鹞崽,到最後活下來領飛的是一隻。
另一隻弱小,會被他親兄弟啄死。
個頭大的掏出來,是哥哥,它會把弟弟啄死。
“大頭,掏出來了,往上拉!”
“川哥,有幾隻崽?”
“隻有一隻,另一隻死了,要不然給你掏一隻。”
“川哥,鹞崽拿去縣城賣給當幹部的?他們不種糜子谷子,他們養鹞子幹什麼?”
繩子往下放好放,再往上拉,大頭說他早飯沒吃飽,拉不動了,秦川掉在半空。
“你媽個片子張保中,你想害死我啊!”
"川哥,繩子還有十幾米,我把你先放到底,我再去叫小平小虎,我們三個把你能拉上來。”
“行,你把我放到底。”
繩子一截一截放到底了。
崖面底下,黃土皮上黑蓬蓬頭發菜鋪着一層,手一扯,絲絲拉拉扯一串。
秦川欣喜若狂。
還以為今兒就掏一隻鹞崽拿到縣城賣給周廠長,沒想到還有頭發菜賣給老回子。
集市上有收頭發菜的,一斤兩塊。
這兩年有的好政策。
農閑時候,婦人們挎着籃子,帶上手指頭麻利的小孩,在黃土山皮上扯頭發菜。
隔十天半個月去鎮上趕集,賣頭發菜賣兩三塊。
“大頭,袋子扔下來,你再去叫小平小虎。”
“川哥,下面是不是有頭發菜?今年一斤要賣三塊錢呢。”
“大頭,鹞子就掏了一隻,頭發菜給你分一半。”
“好嘞,你等着我去叫人。”
大頭轉身跑回村裡,叫雙胞胎兄弟。
秦川蹲在地上,撕扯土皮上頭發菜,抽掉草根渣子,丸成一把裝袋子裡。
鹞崽一隻,頭發菜五六斤,這兩樣東西能最快來錢。
能救急。
窯洞裡,周園園坐起身,看一圈周圍,暗沉破落。
心裡裝着沉沉的恐慌和無助。
這種心情,準備好咬着牙忍過去。
秦川出門了,有玲兒在外面幹活的響動。
從昨晚開始,大姑娘成了小媳婦。
沒有喜悅。
坐在炕上,雙腿并攏曲起來,雙臂抱在腿上,呆呆愣神。
跟秦建民家鬧翻了,不知道去哪處地裡幹活。
這樣下去怎麼辦?
有玲兒睡在旁邊,川子昨晚什麼都不敢做。
但在村裡人眼中,她跟秦川己經睡在了一個屋,己經不是大姑娘身子。
秦建民是村主任,要在他手裡開介紹信,再去縣裡扯一紙結婚證明。
秦建民跟川子臭掉了,這件事辦不了。
這樣不明不白的睡在一個炕上算怎麼回事?
“玲兒,你在幹什麼?”周園園朝外面喊了一聲。
語氣裡一抹凄涼。
“園園姐你醒啦,我知道你昨晚半夜沒睡着,今早起不來了,我就沒打擾你,我給咱家驢添些草,我哥說今天要趕驢去縣城買東西。”
周園園神情愣怔,川子要去買東西?他身上有錢?
或許是他攢了幾塊私房錢。
玲兒從外面進來,看坐在炕上發愣的園園姐。
猛然意識到,園園姐搬來這裡真是受了委屈。
小姑娘口氣堅定:“園園姐,你放心,我不會讓我哥欺負你的。”
周園園嘴角一抹苦笑。
雙手從膝蓋上放開,慢慢下炕穿鞋,低聲提醒小妹:“玲兒,你以後要叫我嫂子!”
秦玲頓一下,想說的意思不知道怎麼表達:“可是…園園姐…其實我哥是想保護你。”
周園園微微一笑:“玲兒,我知道,我願意當你嫂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