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吉吉想法太天真了,潘巫至少還像個正常人,而眼前他看到的人,已然不能說是人了。
隻見那樹屋把刀,渾身上下全是雞毛,尤其是頭上,那滿頭的彩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就是一隻雞呢!哪裡有巫醫的神秘和氣勢?
除了雞,地上還有鴨。雞皿與鴨皿混在一起,黑漆漆地厚厚地鋪了一地,看那發僵以及深淺程度,俨然這皿不是一天兩天能成的。
除了皿,還有各種骨頭。那骨頭可就多了,除了雞鴨,還有各種牲畜的,他甚至從那吊滿了整個樹屋的牆面上,看到了好幾根人骨!
杜吉吉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心想,不說别的,就那兩個人頭骨就已經吓跑了一衆人,别說女人,就是男人都不敢來!
變态?這已經比變态升了好幾級好嗎!
而就在杜吉吉内心震驚與吐槽之際,快速瞥了兩眼面前情形的盛兮已經上前兩步開口問話了:“請問,是容巫嗎?”
正在與雞鬥智鬥勇的容巫聽到人聲,僵硬着身子轉過來,看到盛兮幾人,一時間似有些不敢相信。
杜吉吉從對方這份不敢相信裡讀出了深層含義:“啊,真好啊!有人主動來送人頭啦!”
杜吉吉雙腿顫着不敢動,眼睜睜看着盛兮竟還在繼續向前。
而那容巫在怔愣過後終于恢複正常神色,上下打量了一番盛兮幾個,遂點頭:“我就是,你們這是……來蹭飯?”
剛想邁腿的杜吉吉:“!”
大哥啊,您舉着一把菜刀,頂着一牆人骨,用那種好不容易見到肉般的眼神看着我們,怎麼都不像是蹭飯,而像是來主動送飯的啊!
杜吉吉不敢動,被身後的盛楠一把推向前,直接踩進了那黑紅的皿污裡!
杜吉吉:“!”
“哎呀,抱歉抱歉,這裡就我一個人,也沒人幫忙打掃。鞋子髒了是吧?沒事兒,我這有草鞋,我免費送你一雙!”容巫極其熱情道。
被吓到的杜吉吉回過神來忙不疊擺手:“不用,不用,不用!真不用!”
别這麼熱情,我害怕!
盛兮看了眼面色發白的杜吉吉,嘴角無聲一勾,遂替他道:“多謝容巫!”
“客氣啦!我這裡好久沒人來了,你們來了就是稀客,請進,請進!”容巫說着就欲邀請盛兮他們進樹屋,結果一回頭看到那樓梯上陳列着各種骨架,“嘿呀”一聲後對他們說,“稍等稍等,待我将這些寶貝先收起來!”
杜吉吉覺得自己幻聽了,他聽見那容巫稱那些爛骨頭叫寶貝!
盛兮笑了笑,說:“需要幫忙嗎?”
容巫看了她一眼,片刻後點頭:“若姑娘不怕弄髒了手,可以!”
盛兮意外挑眉,再去看容巫時,對方已經轉過了身。
她與沈安和對視一眼,顯然對于容巫能看出自己是女人皆有意外。
二人壓下驚異,彼此點頭後,便紛紛上前幫忙收拾起來。
盛楠踢了踢呆愣的杜吉吉,對他說:“喂,别傻站了,趕緊幫忙啊!”
杜吉吉欲哭無淚。
骨頭雖雜,卻雜而不亂。有了盛兮幾人的幫忙,骨頭收拾得很快。容巫為此十分感激,急忙尋來清水,讓他們趕緊洗手,又邀請他們進屋。
除了杜吉吉整個人是木的,盛兮三人皆從容地跟随容巫進了樹屋。
而一待入屋,杜吉吉從木變麻,已然不知該說什麼。
若說外面還算裝飾,那裡頭簡直就是用骨頭做牆了。白花花一片,壓根不用粉刷就能照亮整個屋子。
杜吉吉想,若不是他不信這世上沒有妖怪,他就要信這位容巫就是妖怪了。
“請坐,請坐!不好意思,我這裡鮮少有人來,沒有備什麼茶水,隻能招待各位白水了。”容巫臉上的笑始終沒落下,看到有人來,他似乎真的十分高興。
杜吉吉一直觀察着容巫,卻不敢相信對方這高興跟他想的高興是不是一個意思。低頭看着手中茶水,盡管口幹,他卻不敢喝。
然而,盛兮在接過茶水後,竟是直接一飲而盡。
杜吉吉:“……”
呵呵!
戳死他眼睛吧!
盛兮道:“說抱歉也是我們,來得太匆忙,沒有準備什麼禮物,還請容巫莫要怪罪。”
“哎呀,不怪罪,不怪罪!你們能來我就已經非常高興,又怎會怪罪!”說着,一直臉上帶笑的容巫忽然嘴一咧,竟是要哭出來,“不瞞你們,往日跟我作伴的也就這些雞雞鴨鴨,平時說人話的一個都沒有!唉,若不是我想研究骨頭,找不到人骨隻能找它們,它們說不定還能陪我更久些。”
盛兮見他這般嘴角抽搐一下。看出來了,這位容巫還是個逗比性格。
容巫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用力吸了吸鼻子後,看了沈安和一眼,随後指着他問盛兮:“姑娘,你們來我這裡,是為了他嗎?”
盛兮一愣,旋即内心一喜,面上卻不動聲色。
她看了眼沈安和,見對方也在看自己。二人幾不可查地彼此點頭後,盛兮對容巫道:“是,容巫這是已經看出什麼了嗎?”
容巫沒否認,盯着沈安和又瞅了瞅,随後誰讓沈安和伸出手。
沈安和看了他一眼,随後聽話地将右手伸了過去。
容巫号了會兒脈,另隻空着的手扯着嘴角幾根淩亂的胡須,将自己扯得臉頰一抽一抽的,看得一旁的盛楠都忍不住替他疼。
半盞茶後,容巫送了沈安和的手,也終于解放了那兩根胡須,看着盛兮歎了口氣:“看是看出來了,隻是……”
話說半截,他停了下來。
盛兮蹙眉,問道:“隻是什麼?容巫不妨直說。”
容巫撇了下嘴,看了看盛兮,又看了看沈安和,忽然問了盛兮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跟他,是什麼關系?”
盛兮一愣,輕輕一眨眼後說:“我們是夫妻。”
容巫“啧”了一聲,撇着嘴角感慨:“果然啊,這玩意兒就沒意外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