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一直嘔吐，清荷說不了太多話，她一張嘴就惡心，還沒說完又是一陣幹嘔。

　　 顧氏想請大夫吧，孫媳婦不讓，可不請大夫，老這麼吐也不行啊。

　　 思前想後，顧氏想着要不把孫子叫回來想想辦法，她正要讓人去找陸明，卻見金婆婆端着一碗東西進來。

　　 金婆婆端着東西走在前面，白芷喘着粗氣跟在後面，想來是白芷見清荷吐得厲害，跑去把金婆婆叫來了。

　　 金婆婆心裡着急，進了屋也顧不上跟顧氏見禮，直直沖到清荷面前：“夫人，來，喝兩口姜湯會舒服些，有些燙，小口小口喝。”

　　 這姜湯本來是熬給蝶衣的，那丫頭夜裡偷懶，洗了頭發，沒等幹透就睡着了，剛才中午那會人不太舒服。

　　 金婆婆把蝶衣當親孫女看，看她不舒服，便給她熬了姜湯，想着讓蝶衣喝碗姜湯把汗發出來。

　　 白芷飛奔到廚房時，金婆婆剛把姜湯盛起來放着。

　　 聽說清荷吐得厲害，金婆婆交代了廚娘一句，讓她去叫蝶衣喝姜湯，随後匆匆切了點姜片，端上姜湯就走。

　　 清荷知道金婆婆不會害她，金婆婆這兩天都不讓她動作太大，想來是金婆婆也發現了她的不對勁。

　　 小口小口地抿着姜湯，喝下小半碗姜湯後，清荷果然舒服了些。

　　 金婆婆把碗放桌上，拿出姜片和布條，把姜片綁在清荷的手腕處。

　　 顧氏等人心裡雖說着急，這會也不敢打擾金婆婆，耐着性子等金婆婆弄完才詢問：“金婆婆，清荷這是怎麼了，是吃錯什麼東西了嗎？”

　　 清荷此時微閉着眼躺在小榻上，心裡松了口氣，金婆婆來了正好，她自己還不知道怎麼開口說呢。

　　 眼瞧着清荷暫時沒吐，金婆婆松開緊鎖的眉頭：“老夫人，夫人的小日子沒來，想必是有了。”

　　 屋子裡幾個人，聽金婆婆說完，都沒立刻反應過來。

　　 最先開口說話的是白芷，隻見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清荷的肚子，樂道：“呀！夫人的肚子裡有小主子了，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呀。”

　　 “老夫人，大少夫人有喜了，您要當太祖母了！”楊嬷嬷高興得紅了眼，一個勁兒地說着喜慶話。

　　 顧氏聲音顫抖：“楊嬷嬷，我沒聽錯吧，清荷有身孕了？”

　　 似乎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顧氏一時不敢相信，楊嬷嬷明白主子心情，用同樣顫抖的聲音又重複了一遍。

　　 “好，太好了，從今兒個起我還天天念經拜佛，就求菩薩保佑清荷少受點罪，母子倆順順當當的。楊嬷嬷回頭你多注意點清荷，她這是投胎，心裡沒底，咱們多看顧着點。”顧氏确認是真的後，很快做起了安排。

　　 清荷一直清醒着，她隻是怕自己開口就吐，再加上有些不好意思，才閉目休息。

　　 聽着顧氏等人越聊越興奮，都說到生完孩子做月子了，清荷忍不住打斷她們：“祖母，咱們還沒請大夫診斷，萬一不是有身孕，隻是犯惡心呢。”

　　 她自己是猜的，金婆婆也是猜的，到底不準确，萬一猜錯了，鬧出烏龍來，她别想再出去見人了。

　　 顧氏此時已經恢複往日的鎮定，她看着清荷不安的眼神，憐惜不已，這孩子的家人都不在身邊，她自己又沒經過事，這會子怕是心裡正沒底。

　　 自己還是别給她那麼大壓力，萬一真不是懷孕，倒叫這孩子心裡頭過不去。

　　 想到這裡，顧氏輕聲安慰道：“沒關系，你别緊張，不是懷孕也沒啥，你和小澤還年輕，早晚會有孩子的，咱們就當是提前練習了。”

　　 “你怕是誤會，要不我現在讓人去請個大夫回來，給你把把脈怎麼怎麼樣，不管是懷孕還是吃壞了肚子，怎麼着都要讓大夫看看才放心。”

　　 “祖母，暫時先别請，等陸大哥回來再說。”清荷攔住了顧氏。

　　 “怎麼了？”顧氏不解地問，方才她說請大夫，這孩子也不讓，現在還是不願意，到底是有啥事瞞着她。？

　　 都是一家人，沒什麼好瞞着的，清荷直接對顧氏說出了她的擔憂。

　　 顧氏想到今日搜出來的東西，臉色變得嚴肅：“你說得在理，這事啊，咱們瞞着些也好，誰知道那毒婦還會做出什麼事來。請大夫的事，咱們先等等，讓小澤回來安排，你這會先休息會。”

　　 “嗯，祖母，我沒事了，您老忙了一上午才應該好好休息，我回房換件衣服去。”清荷說着就要起來。

　　 “老夫人，要不，讓老奴給大少夫人把把脈吧。”兩位主子說完，一旁的楊嬷嬷總算找到機會插話進來。

　　 顧氏一跺腳，側過身子讓開路：“對對對，讓楊嬷嬷先看看，我真是老糊塗了，連楊嬷嬷會點醫術的事都給忘了。”

　　 “祖母，楊嬷嬷還會醫術嗎，沒聽你說過呀？”清荷乖乖把手遞給楊嬷嬷。

　　 “會的不多，早些年我時常頭疼不舒服，三天兩頭的要請大夫，大夫說要對着穴位按，楊嬷嬷心疼我就跟着大夫學了幾年醫，主要是認穴位和簡單的醫理，大病治不了，看個頭疼腦熱還行。”顧氏簡單解釋了原因。

　　 在侯府裡頭，是二房當家，不好天天請大夫，所以楊嬷嬷才學了兩招。

　　 自從去年孫子回府，顧氏心裡頭有了精神支柱，生病的時候越來越少，就算有什麼事，陸承澤和清荷也會趕緊請外頭醫術好的大夫。

　　 楊嬷嬷知道自己會的隻是皮毛，每次都安靜地大夫的囑咐，從不多言，所以清荷才不知道楊嬷嬷也懂點醫術。

　　 方才清荷突然吐起來，把楊嬷嬷和顧氏吓得夠嗆，兩個加起來一百多歲的老人，誰也沒想起來這事。

　　 約莫是因為日子還短，楊嬷嬷摸了好一陣還是不能确定：“老夫人，夫人，老奴摸着是像喜脈，可是不太明顯，老奴不能确定夫人是不是懷孕。”

　　 果然是人老了，沒用了，一點忙都幫不上，瞧着楊嬷嬷臉上的失落，清荷心中不忍。

　　 她擡手握住楊嬷嬷的手，放柔了聲音：“楊嬷嬷，金婆婆和白芷都不懂醫，我信任的人裡頭隻有你老人家懂這些。”

　　 “回頭還要辛苦楊嬷嬷多跟大夫學學，哪些不能吃哪些不能碰，不管現在我懷沒懷孕，日後總有用得上的一天。”

　　 楊嬷嬷哪裡不知道清荷是在安慰她，夫人真是心善，還倒過來安慰她一個奴才：“夫人放心，老奴一定好好學，老夫人方面懷孕也是老奴貼身伺候的，老奴在這方面有經驗。”

　　 吐了一場，清荷覺得有些腿軟，歇得差不多後，便回來自己屋裡，換上幹淨衣裳，沒一會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