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風涼,殘陽溫潤。
陸承澤剛走那陣,清荷不太習慣,老愛東想西想的,擔心事情發展成不能控制的局面。
為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清荷在陸承澤走後不久就去甯州府臨近的漳州轉了轉,考察了一下那邊的店鋪。
漳州府城的大掌櫃是劉廣林的大兒子劉恩,清荷看他辦事牢靠,是個有能力的人,去年就把他單獨調了出來。
有子肖父,劉恩在做生意這方面,還真有些父親的風貌,處理起事情來一套一套的。
借着巡查店鋪的理由在外頭晃了兩個多月,清荷十來天前才回到家裡。
回到家的第二天,她就鑽進了後山的小花園,折騰起後山的那些花花草草來。
在後山的小花園了搗鼓小半天,清荷覺得有些累了,便坐在山上的涼亭裡吃果子休息。
所謂站得高,看得遠。
王大全回來引起的騷動,清荷在後山的涼亭裡看得一清二楚。
陸大哥是去找王大全的,如今王大全平安回來了,也不知陸大哥有沒有回來。
清荷墊着腳尖看了半晌,沒看到陸承澤的身影,她拉過白芷指着人群:“白芷,你瞧瞧,陸大哥可在人群裡頭,我怎麼找不到人呢?”
白芷順着清荷手指的方向看去,認真瞧了瞧,沒有看見将軍。
她不想夫人傷心,便道:“夫人,我看見柳大和魯西了,将軍應該是有事沒做完,先派他們倆回來給夫人禀告消息,應該過不了多久,将軍就會回來了。”
陸承澤臨走前,和清荷分析過這次的事,他走的時候,清荷就猜到他不會這麼快回來,不過問一問罷了,倒惹得白芷拐着彎安慰她。
柳大和魯西既到了這裡,應該很快會到她家來,清荷讓白芷把涼亭桌上的東西收拾幹淨,她自己先早些下去等兩人。
從後山下來沒一會,柳大和魯西便牽着馬來到了周家。
謝氏認識他們,知道他們是跟着家裡那位将軍姑爺的人,幫着把馬拴好後,便領着人去找主家。
見到清荷,柳大和魯西兩個露出爽朗大方的笑容:“夫人萬安,夫人近來一切可好?”
“我這裡一向都好,你們呢?沒出什麼事吧?将軍有沒有受什麼傷?”快三個月不見,柳大和魯西黑了好幾個度,再配上臉上的憨笑,生生透出幾分傻氣來。
柳大迅速搖頭:“沒有,将軍好好的,沒受傷,将軍一直惦記着夫人,隻是這次的事情有些麻煩,将軍走不開,所以讓我二人送王大全回來。”
柳大說完,一旁的魯西摸出揣在懷裡的兩封信:“夫人,将軍給夫人寫了信,請夫人過目。”
白芷上前接過信,放在清荷手邊,清荷伸手拿住信,沒有馬上拆開:“柳大,魯西,你們一路辛苦,先去洗漱吃飯,方才一發現你們,金婆婆就去做飯了,我估摸着這會應該快好了。”
“吃完飯你們聽金婆婆的安排,她會幫你們安排好住處,等你們倆休息好了,回頭再跟我說說具體情況。”
能吃上金婆婆做的飯,柳大和魯西心中一喜,連忙起身給清荷道謝:“多謝夫人。”
清荷手裡捏着信,忍着想要馬上拆開手中信的沖動道:“白芷,你帶柳大和魯西去廚房吧,順便讓謝嬸子把幾匹馬喂飽。”
“是,夫人。”白芷垂眸應下,假裝不明白夫人是想把她支走。
謝嬸子最是勤快,柳大他們的馬,就是夫人不說,謝嬸子也知道喂,不僅會喂還會洗刷幹淨,哪裡需要夫人來提醒。
夫人讓她離開,是想早些看将軍寫回來的信,白芷抿着嘴無聲地笑了笑,打算待會晚點再去找夫人,讓夫人反複研讀幾遍将軍的信。
?柳大和魯西跟着白芷來到外院,先去廚房打了水洗漱了一番,接着便到堂屋的飯桌旁等着美味出場。
他倆沒等多久,金婆婆和謝氏很快端上來幾盤子色香味俱全的飯菜。
時間緊迫,金婆婆沒做什麼費時間的菜,就着家裡現有的食材做了幾道菜,紅燒魚塊,青辣椒回鍋肉,熊掌豆腐,一盤子炒時蔬。
别看都是些家常的飯菜,經過金婆婆的手做出來的家常飯菜,吃起來就是和普通人家的飯菜不一樣。
柳大和魯西簡單跟金婆婆打了個招呼後,接下來嘴裡就沒空着過,對着的桌上的菜一頓狼吞虎咽。
軍營裡吃的大鍋菜,隻能填飽肚子,談不上什麼好吃不好吃。
這些日子兩人不是在路上奔波,就是在探查消息,沒有時間好好停下來吃飯。
在肚子正餓的時候,吃到美味的飯菜,可以說是世間最美好的事。
秋風徐徐,帶來院子裡桂花的殘香,清荷看完手裡的信,娥眉間愁緒飄零。
陸大哥在信上簡單提了提他這些日子經曆的事,說是有些事情事關重大,他不得不留下查個清楚,所以近期可能回不來,讓她别生氣。
清荷沒覺得有什麼好生氣的,陸大哥曾經是想過要為了她窩居山間,最後改變主意從軍,也是出于保護她和家裡人。
至于他的身世,那不是他能左右的,為人子,知道父親的死因有問題,替父報仇,實屬人之常情。
他能為她放棄,她也能陪他一起去争取。
清荷如今擔心的是,鬼月山的事恐怕不是件簡單的事,這裡可不是現代,講究個一人做事一人當。
陸大哥總歸是陸家的人,她擔心陸思海若是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會連累到陸大哥。
沒享受過侯府的一切,反倒有可能會被侯府連累,這讓清荷覺得十分不爽。
陸承澤總共寫了兩封信,給妻子的那封,絮絮叨叨說了許多。
給周家的那封,則簡單許多,隻說他目前的大緻情況,關于王大全失蹤的事,更是一個字都沒提起。
陸承澤沒提起也沒事,周家人隔天就從村裡人嘴裡,聽到了王大全失蹤時發生的事。
王大全知道山裡的事情不能提,在回來的路上,和柳大、魯西兩人商量了一路,編好了一套說法來應付家人和村裡人。
王大全對外的說法是,他是被紅石鎮附近的土匪給抓走了,那些個土匪要蓋房子,不願意花錢請人,就把主意打到了過路人身上。
土匪本就做的是打家劫舍的事,順便把人擄走去做苦力也不是怪事。
這個說法得到村民的認同,一個傳一個,第二天便傳遍了整個村子,隻有方雲武聽見後,深色凝重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