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夏季,是整個白玉關最緊張的時刻。
夏季水草豐美,關外牛馬長得肥壯,胡人的野心也如草原上的牧草一般,瘋狂生長。
前些日子,邊關便有異動,将士們時刻保持着警惕,以防胡人驟然來襲。
眼下還不到七月,該來的還是來了。
陸承澤帶着一隊人剛剛做完熱身活動,正準備帶着手下的人進行下一項訓練。
一聲嘹亮渾厚的号角聲響起,原本還坐在地上原地休息的士兵齊齊站起來。
上過戰場的人都清楚,這是有敵人來了,兇狠好鬥的胡人又來了!
不等陸承澤多想,便有人喘着粗氣出現在他面前:“陸校尉,胡人來襲,如今已在三十裡外,劉将軍讓你速速整兵,他有任務給你。”
“好,我知道了。”戰場情況緊急,陸承澤來不及多問,方才那隻是一個小兵,就是問也問不出什麼。
他聽從命令,整軍待發,眼裡是藏不住的鬥志。
陸承澤将将準備好,他的直屬上級劉威便大步流星地走過來:“小澤,我有任務要交給你。”
“将軍請說,末将定全力以赴。”陸承澤心裡清楚,還沒真正開打,劉将軍此時找他,這任務怕是有一定的危險。
有危險他也不怕,他的命沒那麼容易被閻王爺收走。
劉将軍注意到陸承澤眼裡的鬥志,贊賞地點點頭,沉聲道:“胡人有二十萬大軍在白玉關三十裡開外駐紮,不過這二十萬大軍更像是在麻痹我軍。”
“方才我收到消息,查哈爾率領着一隊人馬,往安川縣方向而去,打算以安川縣為突破口,攻破咱們的防線,我需要你帶着你的人去滅了他們,你可有信心。”
“将軍可知查哈爾帶了多少人?安川縣有多少兵力可用?此處的駐守将領何在?”陸承澤并沒有逞能什麼都不問就接下任務,他必須要弄清狀況,白白送死的事,他不會做。
“據探子來報,查哈爾帶的人約莫有三千人,安川縣地處偏僻,土地貧瘠,就是個不起眼的小地方,整個縣裡隻有不到五百的兵力,歸縣衙所管。”劉将軍沒有瞞着,他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部據實以告。
“聽将軍的意思,安川縣似乎早被放棄了一般,這是怎麼回事?”一座邊關縣,沒有駐軍将領,讓縣衙管算哪門子道理,縣衙的人又不懂打仗。
說到這個,劉将軍臉上露出憤怒:“安川縣處在白玉關與常山郡交界處,本來安川縣一直歸于白玉關轄内,偏偏陸家那個不要臉的,非說安川縣得歸常山郡。”
“将軍本來不願讓出,奈何朝中有太子幫着陸家說話,将軍沒辦法,便隻好撤走安川縣的駐軍。沒想到陸思海那個混賬,得了安川縣的管轄權,壓根就沒管過安川縣,将軍方才知道後,氣得破口大罵。”
劉将軍氣急敗壞地說完,才想起眼前人也姓陸,他解釋道:“小澤,我可不是說你,你與那人雖都姓陸,你可比他強多了,陸家的百年英明都被那人玷污了。”
常山郡姓陸的,陸承澤心中一動:“劉将軍說的姓陸的,可是現任定北候?”
“哼!可不就是陸思海那家夥,你别看他成了定北候,就以為他是什麼厲害人物,那就是個長不出畸角的軟腳蝦。”
“要不是陸家前面兩位公子出了意外,哪輪得到他當這定北候,偏生太子還要力保他,也不知太子怎麼想的……”
說到這裡,劉将軍突然轉了話題,想來是不便多讨論太子。
“小澤,此去兇險,我能給你的兵,隻有兩千,若不是我打不過查哈爾,我也不會讓你去冒險,查哈爾武功高強,軍中沒有幾人是他的對手,這件事就拜托你了,安川縣是禹國的,絕不能落入胡人之手。”
“劉将軍請放心,我會盡全力護住安川縣,想侵占禹國的國土,沒那麼容易。”陸承澤在心裡盤算了一下,兩千對三千,再加上安川縣的幾百駐軍,這其中的差距并不大,好好謀劃一番不難赢。
劉将軍走後,陸承澤獨自沉思了片刻,這是他頭一回,從趙齊以外的人嘴裡聽到陸思海這個人。
從劉将軍的語氣中不難聽出,他似乎也不待見陸思海,就連陸思海的兵權,好像也是因為有太子的維護,才拿到手的。
那麼太子又是為何會維護陸思海呢?
他聽說聖上極為寵愛當朝太子,不出意外,太子就是未來的聖上,那麼他維護陸思海到底是為私還是為公呢?
他爹和大伯都是出意外去世的,陸思海沒承襲爵位之前,并沒有什麼勢力,他又是如何制造那些意外的?
這些事裡頭又是否有太子的手筆?
短短一瞬之間,陸承澤腦中浮現出很多問題,他很想弄清楚這其中的真相,查清父親和大伯的死因。
但此時時機還不成熟,他還得忍,他還需要多掙些軍功,讓自己擁有更多的實力。
小不忍則亂大謀,這個道理,他懂!
戰事不容延誤,陸承澤很快帶着兩千士兵,輕裝出發,朝着安川縣趕去。
這事是劉威自己的安排,他安排好後才告訴趙齊。
等趙齊知道的時候,陸承澤已經出發一個時辰了,趙齊又急又氣,怎麼能讓少主去那麼危險的地方。
少主要自己掙軍功,他不反對,相反他還很支持,軍功不比其他,做不得虛假,可是那是安川縣,安川縣緊挨着常山郡。
萬一少主的身份暴露,讓那人發現了少主,對少主暗中下黑手,那該如何是好?
劉威看着趙齊焦急萬分的模樣,頗為不解:“将軍,可是屬下安排的有不妥之處?軍中能對抗查哈爾的人不多,陸承澤武功高,腦子靈活,近來又在熟讀兵法,屬下認為他是最合适的人選。”
“沒有,你考慮得很周到,軍中能和查哈爾一較高下的人确實不多。”劉威說的是事實,趙齊無法反駁。
他心裡有苦說不出,隻得寬慰自己少主吉人天相,有将軍和夫人保佑,不會出事。
按耐住心頭的慌亂,趙齊和劉威商量起接下來的安排。
等劉威出去後,趙齊趕緊喚來楊天,命楊天快馬加鞭追上陸承澤的隊伍,護在他身邊,保護他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