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志得了吩咐,領着一行人往熟悉的客棧走去。
走到臨近客棧的街道時,不知從哪裡鑽出來一個白衣女子,拼命地向前跑着,身後跟着一群人在追趕。
“站住,小娘兒們,還敢跑,等老子抓住你,非打斷你的腿。”追在白衣女子身後的大漢,惡狠狠地喊着。
身後的人語氣狠厲,女子回頭看了看,瞧見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臉色一下變得煞白,慌不擇路的往前沖去。
周圍的人不乏有劍客好漢,可那女子看也不看,直直朝陸承澤一行人跑來。
好巧不巧,正好沖到楊志年前時,白衣女子忽然跌了一跤,撲倒在楊志腳邊。
她爬坐起來慌張地看向身後,追人的大漢漸漸逼近,白衣女子楚楚可憐地擡起頭:“将軍救命,求将軍救救我,别讓那些人把我抓走。”
白衣女子相貌姣好,帶着邊關女子沒有的婉約,對楊志說話的時候,微微側着臉,腮邊的淚花将掉未掉,十分惑人。
楊志本能地往後退了兩步,他娘說過,漂亮女人太危險,當然将軍夫人除外。
“你是誰?别亂叫啊,我不……不認識你。”楊志正想說我不是将軍,忽見一旁的陸承澤對他搖頭,他又硬生生改了口。
就這兩句話的空檔,追白衣女子的大漢已然追了上來,因不清楚白衣女子和楊志等人的關系,便一直在原地站着,沒敢輕舉妄動。
一聽楊志說不認識白衣女子,領頭的大漢嚷道:“聽見沒有,人家官爺根本不認識你,識相的趕緊跟我們走,你是被人拿來抵債的,又不是我們估計要對你怎麼樣,别弄得像是我們逼良為娼似的。”
“咱們哥幾個雖是粗人,也是懂憐香惜玉的,姑娘,你要是乖乖的,你少吃些苦頭,我們也好交差,你要是執意不聽話,那我可要不客氣了。”
大漢後面說的話挺吓人的,白衣女子害怕得縮縮身子,眼淚撲簌簌地掉下來,那模樣就像風雨中一朵随風搖曳的小白花一般。
周圍看熱鬧的人裡,有不少人被白衣女子的這副模樣勾得露出心疼之色。
面對滿臉橫肉的大漢,白衣女子雖然害怕,卻并沒妥協。
隻見她哭了幾聲後,睜大眼睛瞪着大漢決絕道:“我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若真跟你們走了,以後還有什麼名聲可言,今天我就是去死,也不會跟你們回去,況且有這位将軍在,你們難道敢當街強搶民女不成。”
女子說完,将頭轉向楊志:“将軍大人見諒,小女月鈴今日實在是被逼無奈,才會擋住将軍的去路,求将軍救月鈴一命,月鈴此生一定會竭盡所能報答将軍的恩情。”
“要是我們将軍不救你呢,你當如何?”不待楊志反應,一旁的陸承澤涼涼問道。
叫月鈴的白衣女子看向說話的人,見是走在目标身邊那個胡子拉碴頭發亂糟糟的人,這人穿得也很普通,沒什麼特别之處,就是一身的氣勢挺攝人的。
晃眼一看,月鈴竟覺得這人的氣勢比她主子還強不少。
不對,她在胡思亂想什麼,她家主子可是跟着大人物的,豈是這等不修邊幅之人可比的。
一定是她方才跑得太累了,累得頭暈眼花,腦子不清楚了。
再說了,不管這人氣勢強不強,都不管她的事,她的目标是這位年輕将軍。
月鈴匆匆掃了幾眼陸承澤便挪開視線,重新将目光落在她認為的将軍身上。
她美麗的臉龐上帶着一股子絕望,聲音低得近乎呢喃:“那就是我福薄,沒那麼好運能得到将軍的憐惜,将軍不願救我沒關系,可是若要讓我去風月樓裡出賣自己,我甯願去死!”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還回蕩在空中,月鈴已經像一隻孱弱的蝴蝶一樣,飛向街邊的石墩。
楊志條件反射般地想要去救她,人群裡有個大娘比他動作更快,一把抱住了要自盡的月鈴。
“姑娘哎,别做傻事,這位将軍不會不救你的,就算他不救,還有我們呢,我們會幫你的。”大娘抱住月鈴輕聲安慰着。
周圍的人也跟着勸解:“姑娘,别擔心,我們這麼多人在呢,他們不敢把你怎麼樣?”
更有幾個年輕人被月鈴柔弱的樣子,激起了心中的保護欲,出口指責楊志和陸承澤等人:“虧你們還是當兵的,怎麼如此鐵石心腸,對一個弱女子都見死不救,還怎麼保護我們老百姓。”
“就是就是,這姑娘這麼可憐,你們竟也忍心。”
“你們到底是不是趙将軍的兵,趙将軍可是出了名的好官,他手下的兵對我們老百姓特别得好。”
“我看不是吧,趙将軍的兵怎麼會這麼心狠,别不是這些人從其他地方弄來的官兵服,穿着耍威風吧。”
“咦,你别說,還真有這種可能,要不哪能不管這位姑娘,他們恐怕是打不過這些追人的大漢。”
“咳,咳,你們說得也太荒謬了,誰有那麼大膽子在甘州做這等事,那不是找死嗎?”這些人越說越離譜,人群中一個模樣文鄒鄒的老大爺,聽不下去了,出聲反駁了幾句。
老大爺說完後,對着說得最兇的兩人翻了一個大白眼,這兩人莫不是聽說書聽傻了吧。
衆人順着這些話想想,覺得也對,甘州的街道上,随時都有可能碰到真正的領兵将軍,确實沒人有膽子敢假扮。
不過即便是這樣,大夥還是不能接受一群當兵的,對一個弱女子硬下心腸。
弱者向來能激起同情心,尤其是這弱者還是個貞烈的貌美女子時,大家的反應會更加明顯。
人群裡不斷有人出聲,說陸承澤與楊志等人見死不救,不配做官。
楊志頓時有些惱怒,管他們什麼事啊,就算這位叫月鈴的女子再可憐,那也不是他們造成的,怎麼就莫名其妙怪上他們了。
沒招誰沒惹誰,莫名其妙天将一口大鍋,放誰身上能氣得過?
楊志心裡不服氣,牛勁兒也跟着上來了,就想幹脆堵氣說不救,誰愛說就說,被說幾句又不會少一塊肉。
楊志還沒來得及開口,他身後的陸承澤又有了新的指示,陸承澤悄悄捅了捅楊志的腰,示意他把月鈴救下來。
戲台子都搭到腳下了,不接招怎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