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這些日子嗜睡,天天睡到太陽爬上屋頂才起來。
她吃過早午飯,準備去顧氏那邊看看,這些日子天越來越熱,顧氏身子身乏累,屋子都不想出了。
走到半道上,看見蝶衣一個人站在院子角落裡抹眼淚。
蝶衣也算是清荷看着長大的,這孩子一直很堅強,很少流眼淚。
練習切菜時,手上不知被切了多少道口子,她也沒哭過。
這會背着人哭,莫不是出了什麼事。
“白芷,你去把那小丫頭叫過來,我問問她怎麼了。”清荷安排白芷去叫人,她自己站在走廊上等着。
“是,夫人。”白芷大概能猜到蝶衣為什麼哭,她也很氣憤,要不是夫人攔着她,她都想去把那些人的嘴給撕了。
白芷去見蝶衣,蝶衣一聽說是清荷找她,慌忙拿出手帕擦眼淚,婆婆可說了,不能告訴夫人這些煩心事。
“夫人,你找我呀?”蝶衣露出笑臉地走到清荷面前。
為了不讓清荷看出她哭過,她故意邊走邊蹦,表現出自己很高興的樣子來。
然而她紅紅的眼睛和鼻子,以及甕聲甕氣的說話聲都暴露出她剛剛哭過的事實。
清荷笑着拉過蝶衣:“嗯,我就是問你最近跟金婆婆學得怎麼樣呀?”
蝶衣獻寶似的道:“夫人,我學得挺好的,我前幾天才學了兩道新菜,等我做得對味了,就做給夫人吃。”
“好,那我可就等着了。”蝶衣這些日子長得快,眼見着都快到清荷肩膀了。
清荷看着小姑娘又快短了的衣裳,想着回頭再給小姑娘多做兩身衣裳,正是長身體的年紀,隔幾個月衣裳就顯小。
蝶衣認真點頭:“夫人,我回去再練習練習,争取早點做給夫人吃。”
“妞妞,天氣熱,别把自己累着,你還小,要休息夠,外頭的事情你也别去擔心,我們會處理好的。”在清荷心裡,蝶衣其實跟她妹妹差不多。
許久沒聽到親近的人叫她妞妞,蝶衣顯得很高興,順嘴就嘀咕了出來:“姑娘,外頭的那些人都是壞人,你别去聽那些不好的話。在我心裡,姑娘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說完,蝶衣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她捂着自己的嘴,心裡暗自後悔,糟了,她說漏嘴了。
蝶衣捂着嘴,眨巴眼睛的模樣像隻偷吃東西被抓住的小倉鼠,清荷看得一樂。
她拉下蝶衣捂嘴的手:“好了,不用瞞着我,外頭說我是狐狸精的事,我都知道。”
“夫人,你不生氣嗎?那些人說得可難聽了。”蝶衣不解,她聽了都氣得直哭,夫人還能笑得出來。
“這有什麼可生氣的,那些人不過是人雲亦雲,跟這樣的人有什麼計較的,不要與蠢人做無謂的争執,況且,我不是說了嗎,外頭的事我們會處理好的。”清荷柔聲勸着蝶衣。
她聽陸大哥說,估摸着就是今天,這事就能收尾了。
蝶衣一向相信自家夫人,聽清荷這麼說,小姑娘懸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哄好小姑娘,不等清荷繼續去找顧氏,周府又來了幾個令清荷意想不到的人。
國子監祭酒楊大人的夫人和女兒,還有三皇子妃來了,清荷聽完下人禀告,回憶了一下,才對号。
國子監祭酒的夫人,那不就是鐘姐姐讓她帶信去的柳姗姗嗎?
來京城時,鐘靈秀讓清荷帶兩封信來,一封給京兆尹夫人方綿,另一封就是交給國子監祭酒夫人柳姗姗。
國子監祭酒和京兆尹這兩個官職,雖說不是特别高,卻是十分重要的兩個職位。
未免别人說她亂攀關系,所以清荷隻派了人去送信,并沒有貿然上門去采訪。
記得那天在三皇子府上,出事的時候,那位楊夫人柳姗姗也是幫她說過話的,隻是當時情況危急,她沒找到機會感謝别人。
三皇子妃來,她還能猜到三皇子妃來的目的,或許是因為外頭的事來安慰她。
楊夫人母女來是做什麼,她還真猜不到。
總歸别人幫她說過話,她是該感謝别人,不管楊夫人母女來做什麼,先把人請進來才是正理。
城裡傳開流言後,似黃廷昭和苗不離這些與清荷關系親近的之人,在聽說流言的第一時間,便上門來看過清荷,還怒斥傳流言的人。
鎮國公府和幾位将軍家中亦派人來詢問過,需不需要幫忙。
也有甯州府來的學子寫文章替清荷證清白,文章中寫安甯縣主周清荷為甯州府各縣各鎮建書樓,供府内學子免費看書。
又寫到安甯縣主無償贈送了好幾樣方子給軍中,讓軍中将士吃得舒心。
還有胡人攻擊白玉關時,安甯縣主出錢四處購買藥材,派人送到邊關,救了許多受傷将士一事。
那些受過清荷幫助的甯州學子,在外幫着清荷說話,這些事陸承澤和清荷都看在眼裡,同時也記在了心裡。
清荷知道後格外地高興,她建的免費書樓,如今已經遍布整個甯州府,能讓整個甯州府的學子都能免費看書。
做這些事的時候,清荷沒想讓那些學子回報,她的初衷說來也是為了自家不為魚肉。
如今這些學子懂得知恩圖報,她做的事情好像變得更有意義了些。
家裡來了客人,整個府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不同,府裡下人被外面流言影響的心情由陰轉晴。
府裡頭的丫鬟婆子小厮,幹起活來勁頭十足,大夥都抱着同一個目的,就是要招待好來府裡的客人。
真心換真心,人心都是肉做的,這些下人到周府做事情不過幾個月時間,若說有多深的感情,實在有些太假。
不過大夥都覺得,府裡的所有主子都是好人,從不随意打罵下人,也不随便扣月錢,每天的夥食裡都有肉,夏天還有免費的綠豆湯喝。
這麼大方好伺候的主子不多,如今府裡的主子被人陷害,大家都盼着主家能順利渡過難關,自己也能在寬厚的主家繼續做活。
皇權至上的年代,三皇子妃到周府來,仿佛是一個信号,預示着外頭的風雨不會落到府裡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