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夫人暗戳戳地欣賞着溫氏的怒火,片刻之後,她起身跟溫氏道别,還給溫氏出了些亂七八糟的主意。
回府的路上,溫夫人的心情顯然比來的時候更好,溫夫人心裡對溫氏并不親近,尤其溫氏在溫夫人面前處處頤指氣使。
不過礙于溫氏嫁的是定北侯府,身份貴重,溫夫人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對待溫氏。
說起來,今天溫夫人特意跑這一趟,也不隻是為了看溫氏的笑話,她是真心想謝謝溫氏,才走這一趟的。
家裡那個小狐狸精庶女,今天可是哭着回府的,一回來就拉着她姨娘去找老爺告狀,說是溫氏和陸雪妍欺負了她,要讓老爺教訓溫氏和陸雪妍。
兩個賤蹄子,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重,任憑老爺再寵,也隻是個妾,誰家老爺們會為了個妾,去找親妹妹麻煩,除非是腦子壞掉了。
好在他家老爺腦子還沒壞透,狠罵了母女倆一頓,又禁了母女倆三個月的足。
這十幾年來,溫老爺頭一回對寵愛的姨娘這麼兇。
眼中釘受了罰,溫夫人心裡高興,想着是溫氏母女讓她出了氣,便打算投桃報李一回,于是特意往定北侯府走了一趟。
倒不是想給小姑子獻殷勤,不過是不想欠别人罷了。
溫夫人心情舒暢了,溫氏卻被氣了個仰倒,一個守門的狗東西都敢騙她了,她非弄清楚這事到底是怎麼回事不可。
“碧玉,去把守門的人給我叫來。”溫氏怒氣沖沖地拍着桌子。
“是,夫人,奴婢這就去。”碧玉垂頭說完,快步走出了院子。
門外的章媽媽聽見溫氏的話,眼皮子跳了跳,夫人叫章四做什麼?
聯想到這些日子外頭的流言,章媽媽心中的不安漸漸擴大,但願章四那小子是個懂事的,别說不該說的話。
溫氏正在氣頭上,碧玉害怕溫氏的怒火蔓延到她身上,一路上走得飛快。
片刻後,章四心情忐忑地跟着碧玉來到了溫氏跟前,因着心虛,章四一路上都低着頭,所以沒有看見章媽媽給他使的眼色。
“奴才章四,見過夫人。”章四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
溫氏沉着臉:“章四,我問你,前幾日大少爺的夫人是不是在門口等了許久?是不是你這狗奴才故意偷懶沒來禀告我?”
章四一顆心砰砰直跳:“回夫人,大少夫人并沒等多久,小的那日吃壞了肚子,半路上去了一趟茅房前前後後不到一刻鐘時間,等小的從茅房出來,大少夫人一行人就走了。”
“砰!”
溫氏把手中的茶杯砸向章四,茶水和茶葉淋了章四一頭一身:“還敢騙我!外頭都傳遍了,大少爺夫人一行人明明在府門前等了一個時辰,你卻說隻有一刻鐘時間,混帳東西,誰給你的膽子敢哄騙我?”
“來人,把這狗膽包天的東西拖出去給我狠狠地打,打到他說實話為止。”
“夫人,奴才錯了,奴才不是故意說謊的,夫人饒命啊,夫人。”章四頂着一頭茶水,不住地磕頭求饒。
“拖出去!”溫氏正在氣頭上,哪裡會心軟。
章四見求饒沒用,直拿眼去看給她出主意的章媽媽,章媽媽瞟了一眼章四,眼神裡安撫也有警告。
章四看懂了章媽媽的眼神,這意思是要讓自己把事情擔下來。
想着自家堂姑在夫人面前的一向很得重用,章四咬着牙認了,他不供出章媽媽來,章媽媽總會記他的好,挨一頓打換個好前程,值!
再說他不敢得罪章媽媽,現在夫人要教訓他,他以後想翻身能依靠的隻有章媽媽這個堂姑。
護院拖着章四到院子裡,按着他就開始打,手腕粗的棍子一下下敲在章四身上,幾棍子下去,章四隻覺得自己下一刻就要痛死了。
前途和生命相比,那自然還是生命更重要些,章四哭喊着道:“夫人饒命啊夫人,奴才是聽章媽媽的吩咐才這樣做的,夫人饒命啊。”
章四好一陣哭喊,院子裡的人聽見他的話,神情變得特别奇怪,章媽媽是夫人的心腹,章媽媽的意思不就是夫人的意思嗎?
可既然是夫人的意思,那夫人打守門的小厮又是何道理?
院子裡的人下人不由地想到了上一次因為流言莫名其妙被罰的事,看來這次跟上次一樣,夫人想想個背黑鍋的。
章媽媽自從章四吼出那一聲後,便一言不發地跪在了溫氏面前。
她是溫氏的奶娘,了解溫氏的性子,知道怎麼做才能渡過這一關。
幾十年的主仆,溫氏一看章媽媽的舉動就知道是真的,她心裡雖氣,到底念着主仆倆幾十年的感情,還惦記着給章媽媽留面子。
忍着氣揮手讓院子裡的人護衛把章四拖下去,隻留下了幾個心腹在場。
“奶娘,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溫氏想不明白,為何章媽媽不告訴她實情。
章媽媽目光慈愛地看着溫氏:“夫人,這事确實是老奴做主瞞下的,夫人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老奴見不得夫人受委屈,大少爺回來這些日子,夫人的煩惱事比以往不知多了多少”
“那日章四來秉報的時候,夫人正為少爺的事頭疼,我怕章四打擾夫人的興緻,讓他等一等再說,結果那小子嚷着肚子疼,急着去茅房,我就讓他先走了。”
“本來老奴想着等夫人舒服點就告訴夫人,結果三小姐那頭有事,老奴顧着三小姐,一下子把這事給忘了,夫人罰我吧,這是老奴的錯。”
“不過老奴覺得,外頭說的那些話,根本就是大少夫人故意讓人傳的,不過就是在門口等了一會,又沒挨打沒挨罵,哪裡就值得鬧得如此人盡皆知。”
“京城的管家小姐也要被婆婆立規矩,夫人是大少夫人的長輩,便是讓她在門口等着,也不是什麼大事,大少夫人故意鬧成這樣,分明就是沒安好心。”
章媽媽緩緩說着,大方承認了自己的錯,還主動讓溫氏罰她。
她越是這般,溫氏的怒火反倒發不出來了,章媽媽事事為她考慮,句句說得在理,每個字都說到了她的心坎裡。
她如何狠得下心罰章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