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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旦夕禍福

簪花少年郎 空留 2442 2025-04-13 13:54

   喬修成進進出出的把屋裡收拾了,把窗戶支起來時看了外邊一眼,走回來低聲道:“何叔還在外邊。”

   沈懷信看着又睡過去的喬姑娘問:“在這裡做的飯菜送去的?”

   “恩,竈屋沒毀壞,我回去把櫥櫃裡的東西都拿過來了。”

   沈懷信點點頭,探了探喬姑娘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你來摸摸看,好像沒那麼熱了。”

   喬修成忙上前輕輕摸了摸,他不是很确定,怎麼覺着還是熱得很?

   “你姐姐眉頭沒皺那麼緊了。”沈懷信起身:“我回家看看,你守好,有事叫我。”

   “知道。”

   院裡其他人都走了,隻剩何七還在走廊站着。見沈懷信出來,跟着他一前一後往外走去。

   回到家,進了院子,沈懷信回頭看向院門下方那隻夠姐弟落腳的地方,天地之大,可昨晚他們隻得這一小塊地方可躲雨。兩個弟弟有喬姑娘給與庇護,可她的害怕呢?

   “天大的事,我晚上也該回來才是。”

   何七擡頭看着湛藍的天空:“旦夕禍福,不可預料。”

   沈懷信沉默片刻轉身進屋,看着坍塌成那般樣子,便是知道姐弟都好好的也仍心跳加速。夜半時分,誰不是在屋裡安睡,風雨天更不會出屋。可偏就那麼巧,他們出去了,屋子就在他們離開的那一刹坍塌,但凡再慢一步他們都不可能安然無恙,就差那麼一點,就差一點。

   “着實是命大。”何七感慨,見沈懷信要進屋一把拽住了:“進去做甚?屋裡這樣哪裡都動不得,再垮一塊你都得埋裡邊。”

   “我就去書桌看看。”沈懷信扯回自己的衣袖進了屋,一腳踩進水裡,水便渾濁了。

   何七一隻腳跨過門檻踩進水裡,擡頭看着頭頂那一塊,随時準備把人拽出來。

   書桌上有不少幹涸的泥土,應該是掉落了灰後被雨水漂濕了,麻紙肯定是不能要了,筆墨髒了,但是洗洗應該能用,還有一本書,正是他買回來的那本《癡纏》,封面髒了,翻開内裡,有浸潤的痕迹,但還能看。

   沒收起來的這些毀得都不算嚴重,沈懷信才有勇氣去拉開抽屜,看着隻有邊緣有雨水痕迹的麻紙他終于放下心來,這是喬姑娘辛苦許久的心皿,若是毀了,對喬姑娘來說不知得是個多大的打擊。幸好。

   把厚厚一撂紙拿出來抱在懷裡,沈懷信離開這随時有可能再次坍塌的屋子,回自己那屋把緻和四冊帶上,無比慶幸這幾本書沒毀。

   何七瞟了眼書桌上那些書:“隻拿這些?”

   “這幾本太過要緊,我放身邊放心些,其他的慢些無妨。”

   出了屋,沈懷信放眼四顧。走廊上陰着的柴,屋檐下晾衣裳的竹竿,院子裡堆着的細碎東西,全是他們這兩個月生活過的痕迹。

   還記得才回來那會院子裡全是草,頹敗得還不如京郊荒廢的屋子,漏雨漏得屋外大雨屋裡小雨,他們全擠在一小塊地方,一晚上他搬着門闆換了好幾個位置,還有那頓都吃不下的雜糧飯,以及那頓藏了好幾次鍋才吃着的白米飯。

   當時沒覺得那樣的日子有多慘,現在回想起來也隻覺莞爾,因為他們就是在那樣的一日一日裡互相依靠,互相支撐,換來了彼此的信任,也讓他在短短時間裡将心交了出去,不覺得草率,也不後悔,隻有慶幸。慶幸相識,慶幸相知。

   “他們叫你何叔?”

   何七眉眼一挑:“怎麼,你要跟着喊?”

   “何叔。”沈懷信敞敞亮亮的喊了一聲。

   何七大笑:“這送上門來的便宜我可就占了。”

   “我自然是跟着她的輩份走。”沈懷信抱緊懷裡的東西:“何叔,你會一直留在這裡吧!”

   何七走上前和他并肩而立:“目前未做他想。”

   “可我得走。”沈懷信笑了笑:“我不在的時候勞煩何七照看他們姐弟,待我回來必有重謝。”

   “你這聲何叔不好得。”

   “鶴望書院于宏于掌教,何叔可識得?”

   “那小子成掌教了?長出息了。”何七步下台階往外走:“照看喬家人無需外人拜托,更不受要挾,沈小子我也勸你一句,有些事三思而後行,做不到就不要給出承諾,免得誤人一輩子。”

   目送人離開,沈懷信步入院子裡回頭看着搖搖欲墜的房子淺淺笑了笑,他怎會誤喬姑娘一輩子。

   京城想和沈家結親者衆,之前他并不抵觸,任由大伯和大伯母做主,可他們并不曾算着利益,算着親厚,算着姻親故舊替他定下。大伯曾說他年紀還小,可再看看,也免了将來有心儀之人卻相見恨晚。由此可見,大伯從不曾打算拿他的婚事做何謀算,且大伯那人千般算計,卻從不曾算到他頭上,外人眼中的老狐狸待他從來都敞亮,所以他才敢對喬姑娘做下承諾。

   “雅南,雅南……”沈懷信輕喚着這個在心頭輾轉許久的名字,隻這般便也覺得甜蜜,想和這個人共度一生的念頭越加根植于心底,牢不可破。

   天已近黃昏,屋子裡太過安靜,喬雅南過重的呼吸聲格名清晰,沈懷信拿開她額頭的帕子摸了摸,比之前是好了些,他重新擰了帕子敷上去,等着夜幕降臨。

   宋隻就是天黑時趕回來的,興嬸娘趕緊去煎藥。

   看出宋隻有話要說,沈懷信跟着他走出門。

   “回來的路上見着桂花裡的人,小的便帶了幾個回來,從他們那得知,洪水一直在降,雖然還沒到安全線,但是看這勢頭短時間是上不來了。”

   “隻要上遊止了雨,對常信縣的影響就有限了。”沈懷信看向他:“辛苦你替我跑前跑後,不着急回去的話跟我去老族長家歇一晚,明晚再回去不遲。”

   “是,謝先生體恤。”

   沈懷信打趣:“我分明是壓榨你,哪有體恤。”

   “這樣的壓榨,小的心甘情願。”宋隻鄭重行了一禮:“小的一家老小皆在縣城,若縣城遭災誰也逃不了,小的不敢替其他人言,隻為小的一家謝先生護城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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