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明趕到醫院,自己女兒被車碾死後面目全非,躺在這家醫院的停屍房裡。公安機關讓他們來認屍。
除了溫鳳姊以外,其他在京能通知到的溫家人都來了。
望到被白布覆蓋的廖舒雅,溫浩雪第一個禁不住寒戰,一口惡心,跑到了垃圾桶邊吐了一遭。
其她姐妹,包括汪芸芸,林佳靜,溫媛,都感覺像場夢。這前幾天,還活靈活現的人,突然間就走進了地府與她們說再見了。而且,廖舒雅死的這個慘狀,忒恐怖了些。就是在臨chuáng上見過很多死人的汪芸芸,都忍不住在看到廖舒雅白布下那張破碎不堪的頭臉時,兩手用力捂住嘴巴裡的惡心。
溫媛周身打了個抖,就躲到角落裡去了。
林佳靜站在原地發呆。
說死就死的人,死之前都一點招呼沒有打,即使平日裡對這人印象不怎樣,但好歹是自己家姐妹,自小,都有關系,都一塊玩耍過。
現在,大家心裡沒有埋怨廖舒雅平日裡種種哪裡不好,而是都回想起了廖舒雅平日裡種種的好,種種的,讓人難舍難分。
張秋燕抹起了眼淚花。溫鳳姊嚎啕大哭,泣不成聲。許玉娥走到了角落裡和小女兒挨一塊,默不作聲,低着頭,不知是哀是怒。溫鳳妹沒有來,說是怕金貴的小兒子來了見到會被吓到,死活不肯來。
我大哥呢?”溫鳳姊問。
現在這時候,男人便是這個家的倚靠。溫鳳姊想起了老大哥溫世軒。
溫世軒再不濟,也是個男人。
大舅他在急診室包紮手。”林佳靜說。
她是接聽到溫世軒受傷送醫的消息跑到這家醫院的,然後剛好得知廖舒雅同被運到這裡來。
聽這麼說,張秋燕推下溫鳳姊:大伯既然受傷了,你不是通知你老公來處理了嗎?”
他在電話裡說要來。”溫鳳姊愁眉苦臉的。
如今,她是覺得與自己老公隔了層膜。廖明上了北京後,見到了家鄉都沒法與京城比的種種後,自然是變了個樣。她甚至懷疑起老公對自己不聞不問,不是因為自己犯了錯,而是老公在外面找有女人了。
現在,她與廖明唯一的寶貝女兒死了,她都不知道怎麼辦。
果然,廖明匆匆趕到後,讓她這事什麼都不用管,他已經都打點好了。
這一說法,令溫家所有在場的人皆大吃一驚。
大姑丈,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張秋燕質問。因為廖明的口氣,讓人感覺是想把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不了了之。
可是,大家剛是聽到公安機關人員的講述,說是一場故意殺人案,不是普通的jiāo通肇事案件。而縱使是jiāo通肇事案件,司機把人碾成這幅慘狀死,家屬也不該是這樣寬容的表态。
她是你女兒啊!”溫鳳姊一口氣叫了出來,難不成自己老公真在外頭找了女人,所以不在乎與她的這個女兒了。
那你想怎麼樣?”廖明火,我是為我們自己考慮。人家已經提出豐厚的賠償金和葬儀費,願意替舒雅給我們養老。”
大姑丈。”林佳靜走了出來說話。
平常在公衆場合安安靜靜幾乎默不作聲的她,突然出來開口,是讓所有人都一亮。
大姑丈,你這話不對。”林佳靜道,按照公安機關的說法,對方是故意殺人,是想制舒雅姐為死地,是沒法用錢做補償的。”
沒法用錢做補償那用什麼做補償?”
命。”
林佳靜一個字吐出來,極是冷酷,同是極其合理。
所有人看着她,突然覺得不認識她這個人。
說起來,蔓蔓在所有溫家姐妹中隻喜愛這個妹子,現在看來,這個妹子與蔓蔓,是有幾分相像。
如果蔓蔓在這裡,衆人可以想象,蔓蔓的答案,定是與林佳靜的一模一樣。
林佳靜的身影,與蔓蔓的身影,像是有些重疊在一塊兒。
這,卻是讓在蔓蔓面前敗陣的廖明,惱怒萬般:長輩說話你cha什麼嘴?你懂什麼?命,也都是用錢買來的。”
如果殺一個人,能用錢來填命,那這世界上不是亂套了嗎?大姑丈,你也是念過幾年書的人,你連這樣淺顯的道理都不懂。你讓那些為非作歹的人逍遙法外,就不怕到了某一天,他們反過來把你也給殺了。”
林佳靜這話,是把江家奶奶内心裡下一步的打算,都給說出來了。想除掉禍根,避免後患無窮,當然最後勢必是要殺人滅口。以江家的财力以及逃逸在國外,有什麼辦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