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蔓聽不見,隻聽老公的:空氣空氣。
聽着蔣母那一串咳咳咳,陸司令濃眉不悅如拔地而起的山峰震聳,猛地一聲:咳!
領導那聲咳嗽不比常人,寓意深長。
蔣母和金美辰的目光唰地從蔓蔓那裡收了回來。
你們陪她來做什麼?”陸司令管她是什麼女婿的親母,對自家女兒不好的婆婆,就得教訓。
一個官,連自己家人都保護不了,能叫地方父母官嗎?
刀鋒濃眉,五指山的眼神,威武的氣勢,俯立的姿态。
蔣母喉嚨裡翻滾着口水,說不出句話:領導見過不少,但是這陸司令她真是第一次見,怎麼感覺好像對她有不小的意見?
不是自己老公,或是兒子女兒在部隊單位做錯什麼事得罪上頭了吧?
想到這,拉金美辰的袖管。
金美辰同被陸司令那句質問驚的,舌頭僵硬,被蔣母一拉,要摔。
蔓蔓倒是怕蔣梅難做,主動向領導招供:首長,是我讓我二姐陪我來的。不知道首長找我什麼事?”
眯眯眼,今晚的月光給足了面子,陸司令在現實裡第一次看女兒:
瞧這淡淡的眉雲,氣質多像恬靜文雅的老婆。
小巧的鼻梁,像的是陸家過世的祖母。
可惜美麗的眼睛被醜陋的大眼鏡蓋住了。
人是長得清瘦了些,令他這個做爸的感到心疼,不知道溫家有沒有nüè待過她,讓她吃不好穿不暖。
沉靜,在咖啡廳幽閉的院子裡慢慢地帶走時光的流逝,回憶是那時光的漩渦,一幕幕展現,與眼前的景象重疊。
氣質優雅的姚書記,陪伴着面惡心善的陸司令,微微眯着與兒子一樣的美睐,同在回味那段歲月裡那個軟綿綿像是棉花糖的小女孩。記得,那時候,他和自己太太,第一次看到那女孩,就說:将來讓我們兒子娶她吧。
囡囡,自小,安安靜靜,沉靜雍雅,無沉魚落雁之姿,卻似是天生的帝後大氣之度。
他們姚家喜歡安靜,喜歡在安靜中大度沒有小心眼的女孩子。
兩胎都生不出女兒,亦覺扼腕,盼兒子娶的兒媳是囡囡這般。
然,兒子和陸家兒子一塊把囡囡弄丢了。
兒子的姻緣,被兒子自己弄丢了,這怨不得誰。
最重要的是,這個頗得衆人喜愛的女孩找了回來。
現在女孩站在他們面前,一如她小時候,安安靜靜,言語舉止,無不透出自小那股置身事外俯瞰人生喜怒哀樂的逍遙。
微微一笑,這兒媳當不成,認成gān女兒沒問題吧,從以前一直喜歡囡囡的太太更不會反對。他剛才,便是就此和陸司令笑談。
一市長,一市委書記,的沉默,時而兩雙充滿長輩慈愛的目光落在蔓蔓一人。
蔓蔓由于站的位置剛好在夜下的燈光,眼鏡鏡片反光,看不太清楚。
蔣梅是愣怔:看這樣子,這對領導是相當喜歡蔓蔓,為什麼呢?
蔣母和金美辰,越站渾身越是不舒服,眼看領導隻注意蔓蔓一個。
為什麼?
你家人呢?”先耐不住想認親的,反倒是姚書記了,試探起蔓蔓。
這姚書記比那陸市長,和藹可親多了。
蔓蔓不覺壓力,像和朋友談話一樣,既是不忘尊敬,溫聲溫語地說:我的家人現在和我一起在北京。”
提及溫家人,陸司令看着女兒的回想收了回來,沉如大海的眸子微起波瀾。
我知道他們和你一起在北京。”姚書記繼續問,我是問,你有沒有想過,再認一個父親?”
在旁傾聽的姚子業和陸君同同一怔:未想父輩問話如此直接。
如此一來,恐是——
想必兩個長輩,根本都不知蔓蔓的性子。
做長輩的一旦向年輕的問這話,是有意想認對方為gān親了。
若能認一個市委書記為gān爸,哪個年輕人會不想?
蔣母和金美辰此刻就是暗中捏着拳頭,恨不得沖上去代替蔓蔓答:想!
相比沖動的那些人,蔣梅多少和兩個爺一樣,都是較了解蔓蔓的個性,不禁為弟弟弟媳憂愁起來,拉拉弟媳:即使不想,不能把市委書記得罪了。
事情輕重,蔓蔓是分得清的。然原則問題,蔓蔓自小受溫世軒言傳身教,秉的是竹子的堅忍不拔,道:謝謝首長,我從沒有想過。因為對我來說,我已經擁有這世上最好的父親了,誰都不能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