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梅在一邊坐下來,沙發那裡坐滿了幾個男人,她不可能擠進去。和趙文生在一塊沖茶聊天的另兩個,她認得,就是這附近幾個部隊院子裡都赫赫有名的兩個爺。
對不起,二姐,人多。我以為你是晚上到,早知道就先打電話給你了。”蔓蔓歉意地對她說,從廚房裡倒出兩杯水。
坐在媽媽身邊的小東子,是迫不及待地翻出自己和媽媽一塊買的糖果袋子,向舅媽邀功:這是我挑的,那是我挑的,這些全都是我挑的。”
嗯。舅媽都喜歡。”溫柔地揉揉孩子的頭發。
媽媽,舅媽都說她喜歡呢。”小東子樂得屁颠屁颠,剛轉過身向母親炫耀,卻發現母親心不在焉的。聰明的烏黑的小眼珠子一轉,定在那邊的男人身上。
蔣梅急急忙忙收起視線:自己當着孩子的面在做什麼?
媽媽,他是誰?”仰起的小腦袋瓜,眯起的小眼珠子,十足的伶俐,讓誰都逃不過法眼。
他——”蔣梅隻得故作闆起臉,我怎麼認得。”
母親這麼說,倒是讓小家夥的興趣愈是濃厚了。坐在椅子上晃動兩條小腿兒,眼睛時不時往那邊的男人身上瞟一瞟。
一個戴着眼鏡的男人,光是戴眼鏡這一點,就可令小家夥想起以前自己的日子,莫名的親近感。伸長的小脖子,不禁探得老長的小腦袋瓜,在快要從椅子上跌下來的時候。
母親猛地從後面把他拉起來:好好坐,這在别人家裡做客呢。不要以為舅媽在就能淘氣。”
皺巴起的小臉蛋,剛有些氣鼓鼓的,卻是聽到沙發那邊傳出一陣陣男人醇厚的笑聲。再轉過小腦袋再一看,能見到那戴眼鏡的男人正扶起那眼鏡,靜悄悄地對他笑。
他是誰?
小腦袋裡再閃過一個同樣的念頭。
像是對他并不陌生的眼光。
小東子。”
叫他名字,但不是那個戴眼鏡的男人,而是他以前治療眼睛時見過的那個長得很好看很妖孽的男人。
姚爺向他是招招手:過來。”
小喉嚨裡當即噎了口口水。不好意思,這男人即使長得很好看,但是在他幼小的孩子心靈裡,早已直覺到這男人是美杜莎,惹都惹不得的。
姚爺說叫,蔣梅不能不讓孩子過去,誰讓這兩爺對孩子是有恩呢。
東子,過去叫叔叔。”推推兒子的小肩膀。
蔓蔓端着點心出來時,即見到小東子一改往常連蹦帶跳的習慣,而是一步步的用前所未見的那種如履薄冰的小步伐,磨蹭到了姚爺面前。
這個可以說是天地無畏的孩子居然會怕爺?
說明兩爺很會吓唬人。
其實比起姚爺,小東子更怕的是那頭一聲不吭的另一個爺,可以直接用冰冷的目光殺死人的君爺。他最記得這個男人說的一句話,小孩子不聽話就得打屁屁。不知覺的,在對上君爺冷冷的打量時,拿小手摸了下小屁股。
哈哈哈——”姚爺看到他這個動作笑了起來,一隻手将他拽過來,另一隻手扶起他小下巴,笑吟吟地問,還記得我們嗎?”
烏黑的小眼珠子忌憚地眨了眨:記,記得。”
連說話聲都很規矩,懦懦的,如隻兔子。
端着茶杯的趙文生說話了:瞧你們把孩子吓的,别人還以為你們對他用過什麼大刑。”
他會怕我們?”姚爺對這事可不承認,小心細緻地把小孩子的小臉蛋轉了轉,你不知道,他以前可讨厭我們了,害怕我們搶走他的舅媽。”
小臉蛋聽到這後面一句,蓦地通紅了,鼓起了腮幫子:這壞蛋,原來早看出來了。
搶他的舅媽?他和他舅媽什麼關系,我們和他舅媽什麼關系?”冷冷的一聲哼笑,就是小孩子都别想饒過的冰冷,從君爺鼻子裡冷冷地哼。
擡起的一記不屑的冰目,刺激到了小家夥。
我舅媽最喜歡我。”
鼓足氣的小腮幫子,好比一個鬥氣十足的勇士。
一刹那,幾道滋滋滋的火線在空氣中間拉起。
蔣梅一個囧:兒子與爺這是争什麼啊?
蔓蔓忙走過去,佯怒道:不要欺負小孩子。”說着伸手把小家夥從爺的手掌心裡救出來,摟在自己手臂裡。
小腮幫子仍氣鼓鼓的,沒有降低火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