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了巴掌彎下腰的金美辰,終于直起腰來,站起來憤怒地望着蔓蔓,口裡吐出的,卻隻能是被痛打了的落水狗的話:你等着瞧!”
無趣。
月兒眉淡淡地撇着,拎起保溫瓶,抱在手裡頭,看都不看她,擦過她,步子不慌不亂,穩穩當當走回自己的路。腳上那雙帆布鞋,落在地上,幾乎沒有聲音,卻出奇地吸引所有人側目。
不需要張揚的奢華,低調的富有内蘊的光,才是永久的美。
木呆呆地看着蔓蔓頭也不回地走了,金美辰兩隻手抱住頭,是趴在桌子上。弓起的腰身,一陣陣地哆顫,在旁人看起來,既分不清她是哭,還是笑。
從她背影上低下眼睛的溫世軒,默默地站起。
小女兒至今都沒有出現,他再蠢,都能猜到這是小女兒特意安排給他看的一場戲。
哎~
做父親的,太難做了,手心手背都是ròu。
踩着斷了一條帶子用膠布黏緊的人字拖鞋,溫世軒走在這個繁華的大都市裡,腳步沉重,蹒跚,卻如一頭拉車的老牛,無悔無怨地背負着整個家一直往前走。
走出咖啡館的蔓蔓,這時接到了老公從部隊裡打回來的電話。
蔓蔓,我今晚去圖書館了。回來才發現你打電話過來,什麼事?”電話對面的蔣大少火燎火急的。
他現在習慣了每次回來,都要查找有無未接電話,生怕小媳婦在家裡出什麼事聯系不上他。誰讓他疼媳婦,疼到已經衆人皆知。
他蔣衍不是妻管嚴,卻是最疼媳婦的。
隻能說蔓蔓小媳婦遭人疼。
沒事了。”打了金美辰那巴掌,她覺得氣出了,當然不可能說一切都已風平làng靜風消雲散,然而,隻要心裡想明白了,什麼事都不需要害怕。
人最怕,心裡頭是迷茫的。
她眼睛清明,而金美辰句句像是qiáng有力的武器,卻都是瞎了的導彈亂she。
英眉一揚,媳婦聽起來心情相當不錯,蔣大少有點惋惜不能在此時此刻陪伴媳婦,像個小孩子耍起賴來:有什麼事說來我聽聽嘛。蔓蔓你不厚道,存心吊我胃口。”
蔓蔓囧:老公你能不能不要說話總是拿這種語氣誘惑我。
面冷心熱的蔓蔓,總是很容易在這樣的老公下面舉白旗投降的。
實際上就是。”蔓蔓快言快語,企圖以煙霧彈方式迷惑解放軍老公,有個人很無聊,跑來問我如果父母不是親生的怎麼辦。我告訴她,這個沒有一點關系的。親生不親生不是關鍵,關鍵是他們對你好不好,你有沒有盡到孝道。”
哪怕媳婦的子彈she出的再快,蔣衍同志都能照收無誤,摸一把漂亮的下巴颌:你這話挺有意思的。”
意思是,蔣大少已體會到,媳婦不是沒心的人。對溫世軒好,并不代表對陸家人會不好。
蔓蔓小媳婦想兩全其美。這也是站在媳婦身邊的他所希望的。
隻是,有人并不這麼想。
英眉一蹙,問:是誰找了你說這些話?能和我說嗎?”
和老公之間幾乎是沒有秘密的蔓蔓小媳婦,點點小頭:是你哥哥的老婆。”
蔣衍同志瞬間有被雷擊中的感覺。
而他相信,他的小媳婦蔓蔓同志,可能還沒有從中體味到另一個現實,那就是,金美辰一栽,他哥也得栽,他媽都得栽。
這——簡直是他、媽、的太慡了。
耳聽到老公對面好像摩拳擦掌的簌簌聲,蔓蔓愣:阿衍?”
沒有什麼,我想好了,為了慶祝你旗開得勝,我會盡快趕回來和你一塊開酒瓶子慶祝的。”蔣衍同志擠眉弄眼的,向電話對面的小媳婦開起了玩笑。
月牙兒眼笑罵老公:有什麼可以慶祝的?”
陣陣愉快的笑聲,伴随溫馨,飄曳在夜下,在這璀璨的萬家燈火之中,點燃屬于自己的那盞明亮的燈。
……
溫世軒的步子,不知不覺,任由自己的感覺帶着,帶回到了醫院裡頭。
走到溫***病房時,這個時間段,老婆已經是走了,病房裡隻剩下弟弟和弟媳雇來的一個護理工。
溫先生。”這護理工年紀與他相仿,而且同是一個等級的人,這家人來來往往來看望老太太的人她都看在眼裡,早已看出溫世軒是這家人裡面最不一樣的。因此,她或許看不慣許玉娥看不慣溫媛看不慣常來這裡冷嘲熱諷的張秋燕,唯獨對溫世軒是尊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