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世軒想着怎麼支開留守車裡的人,想得頭快破了,以他不機靈的腦袋瓜,想個不是循規蹈矩的法子都難。
但他知道這是下手的最佳機會了,失去這個機會,不敢想象後果。
沒有法子的他,用了一個最笨的法子,他抽出身上僅有的一百幾十塊人民币,站在離轎車車頭一定距離的地方,等風chuī過來的時候,舉起放開夾在指尖上的人民币。一張張鮮紅的紙币,迎着風,chuī到了蘭博基尼車頭,掠過車前窗,有一張甚至貼在了窗玻璃上。
他想對了,都是gān壞事的,圖的不就是錢嗎?看到有免費的錢飛過自己眼前,不可能不去撿。
很快的,留守蘭博基尼的那個賊犯,忽的跳下車,車門都沒有關,追着被風chuī起的人民币跑,而且還不敢張揚,怕被人聽到來和他搶錢。
放開指尖最後一張人民币,看那個人追着錢是跑到了挺遠的地方去了。溫世軒躍起,狂奔向蘭博基尼,以他這麼大的歲數,難為他這樣激烈地跑。
一把拽開後車門,他伸手摸到那個大麻袋,一摸是個溫暖的人,馬上抓起,扛到肩頭就跑。
麻袋扔進了後車廂裡面後,他跳進了駕駛座,一踩油門,以最快的速度離開現場。
他一路踩着油門像瘋了似的野馬往回奔,直到聽見後面似乎傳來細微的呻吟聲,在剛好看到有個可以遮蓋車子的廢棄工地時,他把車開進去,停下來,又慌慌忙忙地跳上了後車廂,松解麻袋。
綁麻袋的人不敢系緊,是擔心把裡面的人憋死。一解繩子就松開了,露出被困麻袋裡面的人,正是大女兒。
蔓蔓,蔓蔓——”
聲音,這樣溫暖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從小到大,在她耳邊萦繞,為她驅趕噩夢和寒冷。溫暖的掌心,帶着粗糙的厚繭,卻是天底下對她最溫柔的手,撫摩她的額頭。
她蓦地睜開眼,眼眶裡湧出淚花:爸——”
可憐的孩子,别哭。爸給你擦擦。可惜爸現在身邊沒有藥。”溫世軒四處摸了下,口袋裡什麼都沒有,隻好拿袖子給女兒擦嘴角邊流的皿。
然後看女兒身上哆嗦,他立馬将自己身上的襯衫脫下來,給女兒穿上,自己隻留件破dòng的背心。
蔓蔓看到自己身上被撕碎的衣服,想到了之前發生的一切,渾身止不住的打抖。
别怕,爸爸在這。”把她抱在懷裡,仿佛她還是那個差點被車撞時的幾歲女孩,或是一開始被他抱起來在田野裡哇哇大哭的女嬰,溫世軒撫摸着她的頭,爸爸在這,爸爸拼了這條老命都不會讓你出事。”
聽到父親這句話,蔓蔓的淚更如泉湧:爸——”
走吧。”幫她擦了下眼淚,溫世軒沒有忘記現在他們兩人是在逃亡中,說,我們現在必須先找到個地方躲起來,然後打電話讓人來接我們。我看那些人不是普通人,說不定與做官的人有勾結,發瘋起來找我們就糟了。”
蔓蔓點點頭,跟着養父從後車廂下來,準備繞坐到前車座。
這時,一輛東風小轎車忽然從工地拐角處閃了進來,刹車時飛揚的塵土,罩在了他們父女倆的頭面上。
溫世軒伸開雙臂把女兒護在後面,緊張地瞪視着這輛出其不意殺出來的車。
車窗裡頭,探出來的腦袋朝他們喊:大舅,蔓蔓姐,快上車!”
父女倆都一驚:未想在這裡能碰到廖舒雅。
來不及細想這其中的緣故,廖舒雅拍打着方向盤的喇叭,焦急地叫着:大舅,蔓蔓姐,你們還不快上車,想被人抓住嗎?”
其實溫世軒知道他們現在是别無選擇了,因為小貨車的汽油已經快用完了,想逃,也逃不了多遠,在這荒郊野外徒步逃走,等于是自殺式行為。再說,廖舒雅再怎樣都是自己的外甥女,想害,都不會害他和蔓蔓吧。
這樣一想,溫世軒扶着女兒上了東風的後車座。
蔓蔓是藥效沒有全過,一直處于一種一會兒有點意識一會兒意識模糊的狀态,但是有父親在,她覺得整顆心有了倚靠。
廖舒雅等他們上了車後,開始将車開出工地。
你怎麼會在這,舒雅?”溫世軒問。
我是半路看到大舅開車,可大舅沒有發現我,我想着和大舅打個招呼,可一直追不上大舅,于是生怕大舅出什麼事,一路跟過來了,幸運我是跟過來了,不然大舅和蔓蔓姐怎麼辦。”廖舒雅煞有其事地說着,解釋起自己的行蹤來龍,聲音悅耳,似是夾雜了對家人深切的關心和焦急,表面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