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一時陷入了冰凍的狀态,哪怕君爺一句話都沒有說。
陸夫人在廚房裡拎了做好的飯盒出來,擱到一邊的桌上,告訴大兒子:給子業的,你等會兒回單位拎過去。”
嗯。”趁着被陸夫人撬開了冰口,君爺向蔣大少說起,你今天到我說的醫院辦好了手續沒有?”
說的是溫奶奶轉院的手續。
今天下了機後,即刻去辦了。”蔣衍回答大舅子。
這樣。”冷眸好像能瞥到小心翼翼豎起耳朵的蔓蔓,冷凝的嘴角挂了絲無奈的,對妹婿放小了音量,我會讓醫院給你出兩份不一樣的記賬單,你一份給溫家,數目是做了假的。一份真的,你自己留着。”
蔓蔓努力地聽,終于聽出君爺是在教導老公怎麼剝削吝啬的溫家人掏錢給溫奶奶醫病,唇角歎出一絲無奈的。
明天,你讓你媳婦到我單位一趟,複查皿象。”
說到自己了,直覺裡知道少不了自己,蔓蔓眉角微翹,正想cha嘴。
可老公竟是一口替她答應了:行。”
君爺扒完兩碗gān飯,拎起陸夫人做的飯盒回單位去了。
接下來一桌子人,吃了大概半個鐘頭,蔓蔓歇了筷子,實在是胃裡撐飽了。老公和陸司令碰起了杯。陸夫人看她吃飽,向小兒子示意。陸歡把蔓蔓一拉,拉到茶幾旁的沙發裡頭坐着,說:他們喝酒,我們看電視吃水果。”
陸歡轉身經廚房出來,端來了一盤哈密瓜,用牙簽刺了塊硬塞進她手裡,道:我媽挑的,絕對好吃。”
蔓蔓今晚吃的全是陸夫人做的,擡頭,看見陸夫人站在客廳門口,兩手抹着腰上的圍裙,微微地對着她笑,笑紋裡柔和的光,好像教堂裡的壁畫,美得神聖不可侵犯。
哈密瓜很甜,甜得她心裡頭打起幾個巨瀾。
想:許玉娥有這樣對她笑過嗎?
好像對媛媛,許玉娥都沒有這樣笑過。
許玉娥的笑,隻有在她們兩姐妹給她帶來可以向他人炫耀的成功和喜悅時,因此那笑不是專門對着她們的,是對着所有可以為之炫耀的人。
擡頭,低頭,牙齒間磨着瓜ròu甜膩的味兒。
老公今晚喝高了,因為不用開車,被陸司令硬灌了幾杯白酒。
陸司令本人的酒量是經過長年累月鍛煉出來的,比起蔣大少,那是不用說的。蔣衍同志喝醉的時候,陸司令眯着眼睛,像隻機靈的貓兒,頭腦清醒,向蔓蔓說:怎麼辦?你老公醉了,今晚你們在這裡休息吧。”
蔓蔓趕緊拉拉老公的衣服:阿衍,回去了。
蔣大少白淨的臉膛這會兒紅得像化了妝的花旦,半眯的眼神兒對着老婆:蔓蔓?你說什麼?
蔓蔓扶額頭:老公今晚太不像話了。
她哪是知道,這是陸司令和蔣大少合起來演的一出戲。
陸歡,将對面房子的鑰匙拿出來。”聽到老公這麼說,最高興的算是陸夫人了,趕緊招呼小兒子拿鑰匙。
接着,陸歡和蔓蔓扶着好像醉了的蔣大少,來到了與陸家門對門的另一套房子。
陸夫人用鑰匙打開門,兩人将蔣大少扶進去,先是在客廳裡坐着。
這邊的房子,比陸家的房子,格局明顯要大一些,三房兩廳,光是客廳,都比陸家的客廳大上一半。
這是你們家的房子?”
在陸夫人去倒水時,蔓蔓問陸歡。
陸歡用手捂住嘴巴,貼到她耳畔說起小秘密:這是我們家給我姐姐結婚時準備的房子。”
蔓蔓詫異:為什麼陸家不是給陸家兩個少爺娶媳婦辦房子,專門給女兒辦房子了?
我哥自己有房子的,在樓下。我爸我媽說女兒嬌貴,要住在父母對面。”
可你姐姐不是沒有找到嗎?”蔓蔓問。
沒有找到,也得時時刻刻準備好,說明我們全家每個人都惦記着她,等着她回來。”陸歡認真地一個字一個字對她說。
蔓蔓後悔問了,面對陸歡這雙認真的眼神兒,熠熠的流光,任是鐵石心腸的人都得被撼動。
房間我都準備好了,今晚這裡的東西你們自己随意用。”陸夫人走出房間時,對他們微笑地說。
陸阿姨,您太客氣了。”蔓蔓道,其實哪敢随意用别人家的東西,陸家二少都說了,是陸家jīng心準備良久給女兒用的。